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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父母见面只是聊聊而已。

无非是摆明个态度。

主要是微生啸天两口子对于女儿嫁给江流这事。

毫无半分怨言。

甚至有几分主动讨好的意味。

把季春花都给整不会了。

她不止一次的觉得。

儿子的感情看着很乱,但他的处理好像井井有条。

而这场双方父母见面的影响,好像出在个奇怪的事情上。

“神谕,我跟你讲个特别离谱的事情。”岫岫在角落里偷偷打字。

“有我今天出门捡到一百块还给失主,却被失主诬陷我偷他钱更离谱吗?”

“有。”岫岫的语气十分肯定。

“江流走走道死了?”李神谕飞速回应。

“当然不是啦。”岫岫把电话拨给好闺蜜,准备把故事完整的给好闺蜜讲一遍:“我按照你的计划住进了江流家里。

阿姨很欢迎我,还要跟我父母见面。

今天我们约好在一个私厨菜馆见面后,在菜馆的走廊里看到了一个缸里养了章鱼。“

”岫岫,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呢?”李神谕开口打断。

“结论就是我喝了口鱼缸里的水,不好喝。”岫岫想说的就是这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病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扑通的声响,不难想象李神谕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样子:“我采访你一下,岫岫女士,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蠢猪想法?”

“我觉得江流想法总是很奇怪的,我也想体验一下他奇怪的想法。”

微生岫早就预料到了好闺蜜的反应,她打这个电话也没别的意思。

单纯好闺蜜之间分享日常。

“江流的想法?江流也要喝?”

“是的,他可能只是逗我玩。”

“岫岫,你的意思是江流毫无征兆的忽然想喝鱼缸里的水?”

“有征兆的,他说他渴了。”

“我知道了。”李神谕主动挂断了电话。

微生岫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叹气声。

这可把给震惊到了。

李神谕竟然会叹气?

她竟然会叹气!

她赶紧打字给李神谕:

“神谕,你怎么了?”

可惜消息石沉大海,无人回复。

...

江流在饭局散伙后没有回家。

扫了个共享单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儿童公园。

他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鱼缸里的水”在各个故事里高频出现。

出现时一般伴随着“自杀”、“疾病”等负面词汇。

但他认为自己此刻的内心并不负面。

江流觉得人忙起来是没时间有太多内心活动的。

自己这段时间这么忙,干了那么多事。

比如....

我在忙什么来着?

江流靠在墙上一言不发,望着夕阳下斑驳的树影陷入了沉思。

从老爷子去世那天起,再到今天。

他好像一直马不停蹄。

可他到底在忙什么?

有些事不怕浑浑噩噩,就怕你想的透彻。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江流一个人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眼睛里罕见的出现了迷茫。

他隐约有个答案:他在被各种事情推着走。

一个主动的人被推着走,本身就有大问题。

人什么时候会被推着走?内心里没有目标的时候。

江流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就像眼前这群夕阳下疯跑的孩子,他们内心里大概也是没有目标的。

眼前出现旋转木马,他们就玩旋转木马。

眼前出现套圈的地摊,他们就求妈妈花二十块买几个圈。

谁人生没有一段迷茫的时光?

面对这种情况。

江流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顾一下来时路。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嘛。

当眼前没有目标的时候,初心就是你最大的目标。

我的初心有很多。

比如...

我初心是什么来着?

江流没想起来。

因为遗忘。

江流眼神复杂,没人会无缘无故的钻思维胡同。

如果钻了,就证明你碰到问题了。

南江说冷不冷、说热不热。

即便是冬天,街上的行人也仿佛同时过春夏秋冬。

江流裹着夹克靠在墙上,双腿蜷缩,认真的感受空气中的湿冷。

他猛地想起了老爷子曾对他说过的话。

“当不再为年少时的追求苦苦执着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长大成人。”

老爷子信守承诺。

给了他想要的人生。

一个拥有无限容错率的人生。

他不再因为钱和生活受制于人,而且这种生活不需要付出代价。

没人要求他当继承人。

甚至连在集团挂个名都不需要。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人生吗?可你怎么愁眉不展。”

江流不知道他曾经苦苦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陈舒挽早就说过。

失忆带给人的心理创伤是很大的。

当江流目标清晰,忙来忙去的时候。

一切看似都没区别。

可当江流开始在平静中寻找自我。

那这个延迟了接近四个月的“失忆后遗症”悄然来临。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征兆和预警。

江流缩在墙边抱着双腿,木讷的望着远方。

毫无生气。

而伴随着“失忆后遗症”共同来临的还有她。

李神谕背着双手悄咪咪的沿着墙根走过来。

一屁股坐在了江流身边。

静静不语。

两个原本充满活力的人,十分默契的同时安静下来。

“你怎么找的到我?”

“因为你每次这个样子的时候都来这里。”

“这个样子是指什么样子?”

“悲伤。”

李神谕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一头系在自己手上、一头系在江流手上。

江流低下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干什么?”

“阻止你去死。”

“有病,把我当矫情鬼呢?”江流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开始说话:“我在考虑主动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

“裴安宁的事没什么可借鉴之处吗?”

“太难复制了,总不能让人捅一刀吧?”

“那就别找了,你看你刚恢复一段裴安宁的记忆,就想去喝鱼缸里的水,全找回来你不得喝石油啊。”

“你有雷?”

“我有小雷。”李神谕努力的把胸脯往前挺了挺。

“你肯定有雷的,李神谕。”江流歪过头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你从未讲过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讲过呀,我们在一起玩玩乐乐...”

“谁讲故事只讲大纲?”江流笑了一声:“而且如果是一段满是开心的旅程,我为什么会忘了你?”

“为什么忘?因为太幸福了呗,巨大无比的幸福,没听过乐极就变成悲嘛。”

“李神谕,我的病很严重对吧?”江流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笔记本,是当初李神谕的手写道歉信。(第62章)

“你有心理疾病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嘛,大家都知道你有过自杀经历。”

“陈舒挽说,我在车祸前一段时间很少去诊室,那是一段没有病情记录的日子。

她说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愿意完全抛弃过往的生活,和所有人挥手作别。

在那段时间我的病情加重了。”(第99章)

江流不想跟过去的病情继续纠缠。

他也不觉得恢复记忆就会让自己出现疾病。

他只想知道。

在失去记忆前,自己和所有人挥手作别的那一刻。

到底想要什么?

江家的钱?远方?自由?

他不知道。

他现在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