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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苍冥奇谭 > 第43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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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铁瓮山,晨雾弥漫,越往高处雾越浓,抬头往山顶看时,悬臂山庄犹如云雾缭绕的空中仙府。

常明领手下一众庄客,穿着禁军的甲胄,举着骁骑营的大旗,牵着昨夜偷来的马匹,匆匆地从满是义军的山道上往下赶路。

方氏义军此时军心明显大乱,失去辎重的军队就如同一群土匪流寇,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山林里,山道旁,肆无忌惮地抱怨着。

“娘的,饿死老子了,这荒山野岭的如何扎营,何况没了粮草,不得撤退?”

“撤,还能撤去哪里?连小小通江也打不下来,恐怕得拆伙!”

身旁的巴州庄客手中握持一面令牌,大声呵斥前方挡住去路的义军兵士:“让路!速速让路!骁骑营领命下山,统统让开。”

当常明带领的这支所谓的禁军经过他们身边时,那些疲惫的士兵纷纷露出惊慌疑惑的神色,慌忙让出路来,躲到一旁私下交头接耳。

“看,禁军的人来了!”

“是骁骑营的人?就是他们把辎重营的兄弟给杀光了?”

“听说是左骁卫下令让杀的,说是辎重营里混进了探子,唉,糊涂啊!”

“就是,有个屁用!光杀人不救火!老子的吃食呢?”

擦身而过时,常明能感觉到义军士兵投来的眼神如同见到恶鬼一般,心中颇为得意,夜袭之后他们这队所谓的禁军人马也都疲惫憔悴,还有不少身上带着伤,若不是因为他们禁军的装束,让那些士兵如同见到虎狼一般为空避之不及,下山的路恐怕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只是片刻不能耽搁,若继续留在山庄,他们很快就会被身上这层障眼的狗皮反噬,昏迷了一晚的方剒醒来以后,自然会追查昨夜大乱究竟。

巴州庄客凑到常明身旁轻声说道:“庄主,我没想明白啊,我等怎么又下山了?留在山庄的各位长老和众位御灵师怎么办?是要继续侍奉这些军爷不成?难道就这么将山庄拱手让给这些人了?”

常明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此时的他,想不明白的事也很多。

活祭之事尚且不论,又把方剒放虎归山,老太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位连话都讲不利索、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常明只见过几次,平日里她凡事都不闻不问,叛军当前,却突然要众人执行一个如此惊人的计划,。

这计划连常明都觉得可笑,虽然传说樊家祖上的御灵师可以驾驭玄鸟飞天而起,但那只不过是个传说,偏偏长辈们都信了,没有一位敢质疑。

好吧,若是真如老太君所料,让那只玄鸟飞起来了,那确实是惊动天下的大事,可偏偏身为悬臂山庄庄主的常明却不能在现场!

我常明为了悬臂山庄,主动请缨执行了这场计划中最危险的一环,成功地让一支数万人的大军随军粮草尽毁,让叛军军心大乱,却被彻底排除在最关键的步骤之外!

反倒是常灵那个傻子大哥可以站在玄鸟背上!

这般种种,又怎么不能让人气短!

常明正胡思乱想着,队伍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铁瓮山的山脚,这里到处随意堆放着许多无法搬运上山的辎重,只有零星几个兵士或躺或卧散漫地看守着,阻挡道路的义军明显少了很多,众人骑上战马缓缓穿过山脚一片树林,之后就能走上官道直达通江,身旁的巴州庄客终于忍不住再次抱怨起来,声音大了不少:“呸,这帮鸡鸣狗盗的义军,也有今日!你们方才路上看见那个贼军士了没?当初来山庄时偷了庄上的钱财还将我给打伤,方才看见真恨不得给他一刀。”

旁边一个庄客应道:“我等人数不敌他们,还好你没给他认出来,不然我等怕是凶多吉少。”

巴州庄客不以为然:“怕啥子?他们眼下已是一盘散沙,根本无心应战。依我看,何不趁机挟持那个主帅关闭山门,将大部挡在庄外,死守山庄?没了粮草,他们攻不进来自然会跑。庄主啊,山庄于我等有恩,闯敌营的事我等都干了,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如还是回山上去吧。”

常明闻言忍不住侧身正欲张口,却不料突然耳边簌簌生风,但见一支羽箭擦身而过,正好射中面前巴州庄客的眉心,“噗通”一声落到马下。

紧随其后而来的,自然是满天的箭雨,悄无声息,转瞬即至,中箭者不计其数。

“庄主小心!”几个庄客连忙举盾护住常明,牵着马匹退到道旁的树后隐蔽。

一看箭矢来处,正是道路另一边小山斜坡上雾气浓密的树林之中,箭雨方止又闻马蹄声阵阵,从灌木后窜出无数人马,都戴红领巾,各穿黑战袄,马上尽系着红缨,股后插一把雉尾,都是钏银细杆长枪,轻弓短箭。

不等一众庄客们做好准备,这一队骑兵已经纵马朝常明他们冲杀而来。

“是叛军?不,是神州官兵?!这么快就来了?”

那通江城的守军夜袭时不敢乘势追击,怎么现在反而大着胆子摸到了铁瓮山来,真是让常明觉得万般后悔,此时看见这支骑兵将不谙马战的手下庄客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后悔先前不该暗骂他们贪生怕死。

正想着如何化解误会,却看见一匹骑士气势汹汹地杀近了身旁,马上来的是位将军,素色罗袍,烂银铠甲,背上两杆号旗左右写得分明:“我乃左义卫亲军指挥使,’血红刀’陆仲荀,敌将报上名来!”

但见他马未到刀已至,一杆偃月刀横扫常明腰眼。

这一刀劈将过来,常明根本不及躲避,慌忙侧枪招架,“呛”地一声火花四射,双臂酥麻难当,虎口疼痛不已。

虽有武艺在身,但毕竟只是江湖打斗,不过才刚刚趁乱偷过一次敌营,还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沙场,又何曾见过这般架势,一时竟不知所措:“且、且慢……我等不是叛军!”

无奈这一声且慢音量太轻,陆仲荀根本没有听见,二话不说拍马舞刀直奔而来,常明无意对敌,只是隔档回避,两马相交,不到数合,被陆仲荀大刀把长枪震脱,抢入身去,劈腰提住,一脚蹬开战马,将常明捉去扔在地下。

马后步卒上来接应,就地横拖倒拽把常明给绑了。

陆仲荀提刀策马停在常明面前,蚕眉紧皱,慧目放光:“叛军之将报上名来!”

“在下是通江悬臂山庄的庄主!”

常明被按在地下,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一身叛军的装束,慌忙辩白:“我等不是叛军!是悬臂山庄的人马!这……这披挂是抢来的伪装!”

陆仲荀一怔,抬头看见周围的众人打得难解难分,口里一句“何不早说”又将常明从地下一把提起放在马鞍前,一边拍马在交战的两军阵中疾奔,一边连声高喊:“停手停手!别打了!”

虽然双手被反绑、脸朝下卧在马鞍上的常明模样异常狼狈,这时也跟着大叫应和:“别打啦,都放下兵器!”

当场众人见到二人如此这般,才纷纷停手,可惜才片刻的功夫,弃械就擒的庄客们已经折了大半。

陆仲荀扫视了一下战场情况,随即往远处铁瓮山方向看了一看,未见还有旁人,旋即大手一挥:“先撤回暗处!”

一众人等随即押送常明和一众投降的庄客有条不紊地撤回山林当中,此时细看,这支神州的军队不过四五百人,显然只是探路的先锋。

反绑双手的常明被兵士押到一旁,看见陆仲荀吩咐手下几句后走到身边,于是笑着说道:“太好了,终于盼到官府援军,这下山庄有救了!”

即便老太君所言不假,真的可以让传说中的玄鸟飞起来,那也必然会将好端端的山庄给毁了,若是带官府攻打上山去,便也用不着依靠老太君那不知真假的计谋啦,一样能令山庄转危为安。

即便不然,起码也是一手后着。

从此我堂堂悬臂山庄庄主樊常明,哪里还敢有人小看?!

想到这里,满脑子都是带兵围剿方剒时自己风采照人的模样。

他正暗自欣喜,又听陆仲荀沉声问道:“阁下原来是悬臂山庄的庄主?可是我听说,悬臂山庄的庄主不是姓李么?”

常明答道:“李方尧是我师父,昔时在下年幼,才由他代行庄主之责,昨日已将庄主之位传与我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年轻。”陆仲荀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明,便即又问:“庄主说自己不是叛军,可外面都在传闻,说悬臂山庄已经投了叛军,可有此事?”

常明连忙答道:“叛军势大,逼迫山庄为其攻取通江城,为求自保,我才假意应承叛军,诓得信任,其实昨夜我已暗中带家兵将方剒叛军大营给烧了!”

陆仲荀脸色稍缓:“这我倒是从那些叛军口中听说了,原来叛军中有人哗变的传言是确有其事。”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不远处被聚集在一起接受审问的庄客:“你等这般打扮,也怪不得我。”

常明摇摇头,乐呵呵地说道:“不怪将军,如今既然朝廷出兵来援助,我等高兴还来不及。”

见常明答得如此轻松,陆仲荀面露一丝惊讶之色,稍纵即逝:“如今庄主不在山庄,却带着手下下山来又是为何?”

常明脱口而出:“此间全因老太君,与、与我商讨出了一着妙计,可将那叛军悉数歼灭,为保计划周全,叫我等先行撤离投通江城去。”

陆仲荀面露疑惑之色:“你家老太君又是何人?如今那伙方氏叛军全都盘踞在山上,虽是乌合之众,好歹还有数万之众,你家老太君一个女流之辈,能想出什么计谋?”

“我家老太君便是通江忠勇侯,三品诰命夫人樊良钰。”

“诰命夫人?她竟然还活着?”陆仲荀一听面色大变:“世人皆知她早已去世,时年九十有八!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樊常明自知此话蹊跷,连忙又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老太君多年来一直隐居不出,一心修仙,如今阳寿绵绵,百岁有余,为免外人诽疑,多生事端,才假称过世,平时提及只以长辈名号相称。此事除了我们樊家之外,唯有当今天子知晓。还请将军保密。”

陆仲荀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樊常明见陆仲荀始终未曾给自己松绑,手下也全被严密看管着,料到陆仲荀对自己心存怀疑,随即便将山庄谋划之事和盘托出,只是言语之间都将自己说成主谋而已,末了说道:“庄上老小都已逃去通江,为保众人周全,我便先护送他们下山后再回山上,这才遇到了将军。”

陆仲荀听闻之后,沉思片刻旋即说道:“庄主不用费心,通江城下的营地周围还有一些叛军探子流窜,既然他们此行要去通江,我这边派人护送过去则个。不知诰命夫人如今身在何处?如果当真可以制伏方剒大军,在下还想当面拜见,共谋大计,还请庄主引荐。”

常明闻言心里一慌,老太君究竟在哪里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可他生怕自己这名不副实的庄主又被小瞧,于是努力控制住游移的眼神说道:“老太君如今就在山上,正等我回去驾驭玄鸟,将军不如随我一同上山。”

陆仲荀面露为难之色:“上山?如今朝廷征讨方氏大军还尚未抵达,我领这一支人马只不过是探路先锋,恐怕一时也上不了山去。”

“这有何难?”常明自信满满地笑道:“只消将军连同手下人马,如我等这般乔庄成方剒的禁军,便可上山。”

陆仲荀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嘴角微扬:“庄主可说笑了。既然那方剒已经醒来,定然要拿手下问罪。你等在夜里假扮他手边禁军之事,必然也会追究。我等这岂不是自个送上门去?”

常明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看着陆仲荀略带轻视的表情,直觉得颜面无存,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搪塞。

“哎呀呀!这不是樊庄主嘛,怎么这么巧,又见面了!”

常明正在尴尬时,忽听身后有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丫鬟牵着一匹马在几个兵士的护送下走了过来,冲着常明故作惊讶地妩媚一笑:“哟,将军怎么把樊庄主给绑了呀?”

观瞧丫鬟相貌,常明不由惊叹出声:“秦娘子?”

“瞧我,都忘记给庄主松绑了。”身旁的陆仲荀走上来解开了常明手上的束缚,又扭头对秦氏说道:“人送来了么?”

秦氏不慌不忙地冲身后努了努嘴:“喏,这不是嘛。”

她身后两个军士将马背上放着的一个布袋子搬下来,掀开袋口一看,里面装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自然正是左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