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自从上次毓盈妃察觉到身体有异、崔院判等人却说并无异常后,她日日都绷紧了心里这根弦。
李氏女浴佛会当日在京郊被贼人掳走、京兆尹查无可查成为悬案、李院首痛不欲生告老还乡...桩桩件件都明摆着告诉她这件事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她不知问题出在哪里,钟粹宫上上下下查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
她更不能求助于明帝和太后。京中李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明帝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毫无动作,就说明明帝也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且不乐于见得此事发生。
至于太后...若是太后知道她私下利用闻人氏、利用前朝关系的所作所为,也是要震怒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毓盈妃总觉得自己近日声音越发粗了,胡子和身上其他地方的毛发也更显眼了些。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更何况还在这说到底都是以色侍人的深宫里。
因此她每隔两三日都要将新长出来的毛发刮去,这么来回几次之后,毛发长得却越发粗硬,先前颜色不深,如今却是显眼的黑,和白玉似的肌肤两相对照,简直刺目。
“啊!”的一声,毓盈妃从睡梦中惊醒。不为旁的,只因她居然又...又做了那样荒唐的梦!
自从她生下元瑞,到如今已有五个月未曾和明帝同房,不是她不想,而是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难道是因为这个,她最近才总在梦里和明帝欢好...?
外间守着的晴儿急匆匆入内,“娘娘,您醒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毓盈妃急切地喘了几口气,下意识就去摸自己唇上,前天才剃掉的地方果不其然又冒出了胡茬!
她泄愤般狠狠捶了两下床,声音颤抖:“再去请崔院判!”
崔院判携着医女匆匆赶来时,毓盈妃自暴自弃般仍旧躺在榻上,她让医女靠近,崔院判自觉留在了屏风外。
她指着身上、唇上的毛发,还有略微突出的喉结,眼眶猩红一片:“本宫到底为何会如此!你们说观察些时日,可观察出什么结果来了?
什么阴阳失调,若真的阳气过盛,可为何陛下近日却总入本宫的梦?可若是阴气太足,本宫又为何会像如今这样!”
她歇斯底里发泄一通,到最后竟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晴儿急忙将她揽在怀中,对二人道:“两位大人也看到了,娘娘的身体状况实在古怪。娘娘千金之躯,贵重不已,还望两位大人一定要找到源头、对症下药才是啊!”
崔院判和医女都跪在了地上,两人把完脉交谈了一番,实在是没找到什么被下毒的痕迹,只得将其归咎为产后气血失调。
崔院判道:“娘娘莫急,微臣这就去开一幅方子,待娘娘服用几日后看看成效,若是有效便继续服用,若是无效就再做调整。
此症归根结底是娘娘的身子有异,古来就极易发生在产妇身上。微臣惭愧,实在是医术有限,顶多只得调养一二...”
毓盈妃晕了过去。
...
储秀宫。
“娘娘,娘娘!”秋叶急急忙忙跑进来,面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有好消息!”
宓妃喂元祯吃下最后一口牛乳,这才不紧不慢道:“怎么?”
秋叶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道:“钟粹宫那位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应当是近几日都好不起来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您和她一同操办除夕宫宴事宜呢!”
不知李院首当时是如何在那药膏中动了手脚的,但宓妃知道那药膏有美体之效,为了好闻还加了香料进去,所以那几味药材磨成粉再混进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为了促进伤口愈合、美体祛疤,毓盈妃势必要将这药膏用上数月,到时宓妃再想个法子让明帝撞破她如今的样子...失宠,水到渠成。
宓妃点点头:“谨慎行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救了李氏女一事宓妃并没有刻意掩盖踪迹,所以明帝势必已经知情,他既没有怪罪,那就是默许。
太后和闻人氏那边未必不知情,而这次毓盈妃骤然倒下,只她一人协理六宫、协办宫宴,说不准就是太后的试探和打量。
毓盈妃作为闻人氏族人,在后宫的地位也代表着明帝母族的脸面,所以起码她明面上必须做得滴水不漏。
...
桓郡王府。
自从桓郡王与齐慈儿和离、宠妾红袖身故之后,传出喜讯的林琅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赵太嫔和桓郡王为了防止红袖的前车之鉴再次发生,将林琅的侧院护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
桓郡王此时信誓旦旦:“琅儿,你安心养胎,放心,本王绝不会再允许上次的事情发生。绿腰那边本王已经敲打过了,叫她安分守己,绝不给你添乱。”
绿腰是个聪慧的,从一进府林琅便知道她比红袖更难拿捏,但好在她从来没露出过什么争抢的欲望,只想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林琅于是温柔道:“王爷厚爱,妾身实在感动不已...绿腰一向本分,妾身也并不担心。
只是如今王府后院形同虚设,妾身怀胎十月,侍妾只余绿腰一人,妾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不若让母妃再为王爷择两门妾室,也好继续为王爷开枝散叶...”
这番话正是桓郡王心中所想,只是前两日赵太嫔敲打了他,生怕新人进府不安生,给林琅闹了什么不痛快,他这才偃旗息鼓。
如今这话从林琅口中亲自道出,他哪有拒绝之理?
于是他挠了挠头,欲拒还迎道:“琅儿这么懂事,倒叫本王不好拒绝...”
林琅心中暗笑。其实桓郡王待她不薄,人也中庸,只是到底还是年纪轻,禁不住美色诱惑。
林琅正色道:“为王爷和王府着想是妾身该做的,这几日妾身便替王爷物色物色家世清白的姑娘,若是王爷有相中的,也和妾身知会一声。”
桓郡王立刻道:“这是自然!琅儿怀着身孕,本王绝不会让不三不四、心机深沉的女人给你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