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全都穿着大梁兵卒的衣服。
全都被堆叠在一起,数百人堆成一个小山,每隔不远处就有一堆。
因为地处山坳,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
茂密的树林和灌木长在附近山上,也遮挡了外头的视线。
若不是循着痕迹一路找来,很难发现这些尸体。
“死了这么多人!”
马小凤跟在绯晚身边,都看呆了。
他整日混迹市井,干收钱消灾的买卖,死人见多了,自己亲手也杀过人,但,却是从未见到过这么壮观的尸山。
放眼望去,整条山坳里全是,一堆一堆的,绵延半里路。
而且都是新死之人,衣衫还很整齐新鲜。
“你不害怕?”他震惊于绯晚的镇定。
他都头皮发麻,不敢往里细看。
可是绯晚却一直盯着那些尸首看,而且牵着马走下山坳,慢慢靠近着。
“都死了,不会起来围攻你,有什么可怕的。”
绯晚专注于查看死者,头也没回地答了一句。
马小凤止步不前,“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绯晚这才回头看他。
见到他脸上隐忍的表情,直言:“你觉得晦气,而且看着想吐,很不舒服?”
这还用问吗!
谁家正常人看到这么多死人能舒服!
马小凤毫不客气白了一眼。
绯晚了然地道:“第一次见,是这样的。”
她上辈子在边关,头回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时,也是吐了好久,差点吐昏过去。
但是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
可惜马小凤没有前世的记忆,望而却步,人之常情。
绯晚没勉强他再跟着,便依他望风,自己孤身一人往山坳深处走。
许多许多的士兵。
没有一个活着的。
这里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是因为早年间曾经是前朝的乱葬岗,流传着许多骇人的传说,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这里就成了荒山野岭,兔狐流窜之处,野树野草疯长。所以藏了这么多尸体在此,竟没有人发现。
绯晚直走到山坳差不多尽头的地方,看着那边再无尸首堆了,才返身往回。
却见马小凤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绕路过来的谢惟舟。
“那边怎么样?”绯晚问他。
他们两个分头跟随太后的队伍,绯晚走西,他走东。
绯晚从京城西门外,循着一些痕迹找到了北门外的这个小山坳。谢惟舟想必是从东门那边过来了。
“那边我一路跟来,没什么异常,但攻城之后,我被叛军发现了,被迫远遁,发现了城外十里左右的山林里,有埋伏的军队。我想过去探查来着,但被对方的斥候发现了,只好回来。”
谢惟舟快速说了一通话,交待自己是看见东门重新关闭后,绕到北门外跟着出逃的叛军跑过来的。
看到了绯晚留下的约定记号,才转向来到了这里。
谁知一入目就是满地尸首堆。
简直匪夷所思!
“这里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京畿素水镇和留县的驻军,怎么都死了?”
他武将世家出身,很容易就辨认出了士兵们的服饰。
虽然大梁士兵穿戴看起来差不多,外人看来都一样,但各个队伍的衣服有细微差别,懂行的人可以认出番号。
绯晚道:“我全都看了,除了这里的,整条山坳里的尸首身上都没有血。而且所有人脸色发青,嘴唇自黑,有的人指甲都是黑紫,显然是中毒而死。”
谢惟舟问:“他们的武器呢?”
“基本都不见了。”绯晚说出自己看到的,“而且有的明显是骑兵,身上带有马匹的干粮袋,但大多数人马靴都被人脱了,干粮袋子里的干粮也被掏走不少。”
谢惟舟浓黑的长眉紧紧皱起。
“所以,这是另一支军队干的!毒死了他们,拿走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干粮,马匹肯定也被带走了。”
果然不愧是日后的大将。
战时头脑敏锐。
绯晚点头:“你觉着是什么军队所为?太后召唤的叛军么,还是……”
谢惟舟眼睛冒出寒凉的冷光。
“我看,是那支在十里外鬼鬼祟祟的军队所为。至于是谁,还无法判断。”
绯晚翻身上马:“再去探一次!马先生,跟我们走,这回给你更多钱!”
马小凤一听,立刻上马,“一千两,这是要命的活!”
绯晚答应。
三个人立刻策马疾行。
谢惟舟在前引路,不断回头和绯晚说话。
两人很快推断出,山坳里的士兵们,大概是潜伏在此处要做什么,却因埋伏时间长,中途需要进食,于是被人在食水里下了毒,才能死得这样悄无声息,没有战斗痕迹。
山坳转过去就有一条河,毒多半是被下到河水上游了。
问题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