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三人快了一步,先回了曜园。
一回到曜园,见了留守的几人,久别再见,大家都非常高兴。
卫宁还带了客人,他们是自家人不用心急,寒暄了两句就知机告退。
她令羽枫去请了之前她送回来的如媚到正厅相见,又留了彩斓在园门处等着天玑常青他们。
交代让他们回来了先各自回去休整调息,大家晚上再见不迟。
卫宁还特意交代了,如果谁身上带伤,立刻来报。
彩斓躬身应命,一派沉稳可靠。
见她与往年模样大相径庭,禺狨看的有趣,忍俊不禁。
再次收到一个白眼,于他毫无影响。
卫宁无心探究他们之间的纠葛,带着天狼、曼娘请了禺狨去临渊阁。
入了前厅,两人分了宾主坐好。
天狼坐了他的下首,曼娘则在对面落座。
仆从上了茶果,两人殷殷劝饮。
昔日不得其门而入,今日登堂入室,被待为贵客。
人生的际遇果然一念天地远,禺狨心中感触万千。
卫宁奔波数日,劳神费力,就算身为仙人也觉的疲累。
之前事到临头,疲累也顾不上。
如今回了自家地方,提着的那口气一泄,卫宁只觉得乏力。
很快,一身新衣的如媚跟着羽枫进了厅门。
她面色红润,衣饰精致,看着和曜园的客人毫无二致。
只除了身形愈发轻灵纤细,灵动的双眸隐含惊疑,白皙的眉心微微蹙起。
卫宁心中满意,看来她最近过的不错。
禺狨一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激动道:“三妹。”
原本被软禁在房间多日的如媚,之前莫名其妙的被侍婢收拾一新,然后一句‘尊主有请’就被带着来了临渊阁。
她是晕着被送到曜园的,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晕倒前的景象让她不难猜出身处何地,她倒也不算担心。
可之后情形如何,二哥又身在何处。
对未知事态的恐惧,对卫宁的畏惧和对兄长的担心让她不敢造次。
幸好曜园的人也不是酷吏,没人折磨她,甚至没人搭理她。
往日里骄纵任性如公主的如媚总算还保持了一丝理智,除了偶尔挑剔一下饭菜发发牢骚,再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每天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也没人说话,除了睡觉吃饭就是蹲在墙角磨牙挠墙。
才不过四天,如媚觉的几乎快过完了自己悠长的一生。
她觉着自己都快被关炸毛了,只想着冲出去咬死所有人。
突然能出房间,她先喜后惊。
喜的是可以出去看看,哪怕再被关回来,放放风也是好的。
惊的是要去见卫宁,从第一次见面斗智斗勇他们兄妹被全方位碾压,到这次再见,卫宁的狠绝肃杀让她生出了未知的恐惧。
如媚毫不怀疑,如果他们真的对曜园做了什么,卫宁绝不会顾及仙家风范放过他们,只会毫不留情的弄死他们。
她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突然见到二哥,顿时呆怔当场。
两兄妹算是劫后余生,都很激动,如媚声泪俱下。
羽枫任务完成,在卫宁的示意下功成身退。
大家安静的等着两兄妹续别情,可这姑娘哭的忘乎所以,久久不停。
无法,再是娇媚可人如今也是魔音贯耳。
卫宁只得笑着打岔道:“之前咱们有一点误会,这几天委屈如媚姑娘了。”
正抱着二哥忘我啼哭的如媚闻言顿时住了声,抽噎着从禺狨怀里退开。
禺狨立刻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没事了三妹,误会解除了,如今咱们是仙子的客人。快别哭了,让人笑话。”
曼娘笑着上前,拉住正在擦眼泪的如媚就往首位领。
她使了巧劲,一边把如媚按在座位上,一边啧啧夸赞,“姑娘快来坐,我们曜园最是明理好客。姑娘这般人才,我看着就稀罕呢。这样明媚鲜妍,真不知是哪里的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妙人。”
见了二哥有了底气的如媚,又听卫宁亲口说出误会二字,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
盘龙山的三大王怎么会是娇娇弱女,平日里她又分外好强,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痛哭,不禁有些羞赧。
正好曼娘出来解围,如媚擦着脸顺势被按在了座位上。
听曼娘夸她,顿时既得意又羞囧,面上晕出红霞,口中连连自谦。
见三妹知机,曜园的这位女将又圆融,一场误会被模糊了过去,禺狨不禁松了口气。
他也是个有口才的,再加上天狼曼娘和恢复如常的如媚,有心相交之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说的热闹,倒像是相识相知的知己良朋。
卫宁不算是喜话语善言谈的,加之疲惫乏力,就没有加入其中。
只在他们告一段落时,插口说回了正事,“这次全亏了你们,不然任那瘟癀阵肆虐,还不知要造多少杀孽。”
她一开口,其他人尽皆收声,都听的专心。
瘟癀阵的事,其他三人有的知道,有的根本没听过,却都没有出言。
禺狨闻言浓眉皱起,“仙子言重了,我们不过尽一分微力,不敢居功。只盼着能让凡间少一些杀戮,为吕师减上一分罪孽。”
卫宁点点头,“周伐商乃是天意,他逆天而行,又造下无数杀孽,如今已经伏法归天,你们也不必再为他忧心了。天道无心株连,只盼着他的子侄门人不要伤心太过,再徒惹事端啊!”
禺狨眼中一派深沉,寥寥数字让他恍然大悟之后汗湿重衣。
逆天而行,天道诛连,竟是如此。
看着满目郑重的卫宁,禺狨只觉得额间一片濡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恐惧过后就是无比的庆幸,幸好他来了青城山,幸好他没有隐瞒,幸好他听令随卫宁一起抵御瘟癀之气助她破阵。
否则……只怕不止他们四兄弟在劫难逃,整个九龙岛都将迎来雷劫天罚,生灵尽灭,寸草不生!
看着他面色数变,最终只余庆幸感激和决然之色。
卫宁不禁暗自点头,果然是个聪明人,听一知十。
禺狨心思数变,最终决然道:“仙子放心,吕师逆天而行,徒造杀孽,自取灭亡。我等子侄门人虽受其恩惠,却也明白是非道理,更不敢逆天而行。余生只有积德行善一道,以求能早日抵消他的罪孽,让他能轮回往生,就是我们的忠孝之义了。”
卫宁说的隐晦,禺狨也答的毫无疏漏。
在座的没有蠢人,除了如媚眼中带了忧惧,其他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了赞赏。
卫宁看着他不禁笑了,她打过交道的人里,这禺狨几乎可与王母相媲美,甚至还要更优。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对他不为人知的野心抱负也更加看好了几分。
“不必太过忧心,吕岳说不得有些运道在身。天道无常,峰回路转,尚未可知。”对于才帮了自己大忙的聪明人,卫宁就多说了一句。
禺狨听的惊疑不定,如媚也满面不解。
卫宁却没有再解释,“折腾了几天,我们都累着了。先去休息吧,有话明日再说不迟。天狼,带这两位贵客去安置吧,不得怠慢。”
闻言几人都站起身,天狼躬身领命,禺狨和如媚齐声告辞,曼娘也请命去送。
卫宁摆摆手,几人结伴出了临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