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忙你自己的事,我这不用你操心,有什么事还有你大哥呢。”
“儿子想多孝敬孝敬母亲,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哪里操了什么心呢。”
段静安笑着说,语气熟练,倒真像是亲母子一般。
“我知道你孝顺,你生母那也多去陪陪,这两年她的身子不好,有时间多陪陪她也好。”
段静安心里一暖,“我省的。”
母亲从不避讳在人前提起他的生母,对姨娘也是关怀备至。
“省的就好,琼姐儿和吉哥儿每每去了,她心情都好得多。她年纪越大,不比从前爱安静。嘴上说着清净,心里啊还是盼着热闹些。”
宋盛芙同汪姨娘来往较少,一来,她们身份上注定了汪姨娘面对她的时候,恭敬过多,就是说话也是陪着小心。
时常找她来说话,她也不自在,干脆就让她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不必日日请安。
二来,她们的年龄差距还是有点大,又不是自己的小辈,也说不到一起去。
与其让她出来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自己,还不如让她的儿孙多去陪陪她。
“母亲说的是。”
段静安给宋盛芙按着腿,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合适。
他微微垂着头,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
同少年时的青涩不同,现在的他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沉稳祥和。
“年纪大了,腿脚就不好使了。前儿我还让人做了个椅子,以后出门就让人推着,这老腿就少受些罪。”
宋盛芙看得开,这事她经历过一次了。
“好了好了,你累了一天了,也歇歇。伺候我这个老婆子,还不如多陪陪你幺儿。”
宋盛芙收回自己的老腿,笑着指了指那边规矩的吉哥儿。
段静安眼睛微眯,扫了他一眼。
收回视线,他又变成乖巧的儿子。
“他怎么了?”
听到了是什么事,段静安笑笑没说话,吉哥儿却感觉浑身发毛。
家里人都觉得父亲温润尔雅,是最最好的脾气。
虽然他平日里也是这样觉得,但幼崽对危险有着天然的警觉,尤其是有时候来自父亲的威压会让他汗毛直立。
陪着母亲用了夜宵后,段静安领着妻儿回去。
吉哥儿话密的很,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危险早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回去的路上,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了。”
“父亲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天天在家闷得慌。”
“母亲,我最近……”
丁玫姝声音轻轻的回答着,段静安安静的倾听着,时不时也会回答一两句。
好一幅和谐的一家三口。
先把吉哥儿安置好了,丁玫姝就过来准备伺候段静安宽衣。
段静安微微侧身,抓住她的手,温声笑着。
“我来吧,身上不洁,别把你弄脏了。”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他还是能隐隐嗅到一股铁锈味。
“我先沐浴,等我。”
丁玫姝脸色变得通红,甩开他的手,自顾的进了里屋。
什么叫做等他,真是……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平复了一下,暗自啐了自己一下,是不是想多了。
不过,她不知道为何,确实闻到了夫君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
连胃里都有些隐隐泛着恶心,不伺候他,她还乐的轻松。
外面的段静安看着妻子红着脸走了,微微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隔间的水已经放好了,他解开衣带便进去了。
等出来的时候,他的发丝有些湿润,带着水汽。
进到里面,床上,丁玫姝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他灭了灯,在旁边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困意涌来,也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他醒的时候,丁玫姝还未醒呢。
他轻手轻脚的起来,穿戴好,便出门了。
路过书房的时候,吩咐同力。
“书房里,有些书收起来,别让哥儿拿去看了。”
同力心一转便明白了过来,应了下来。
等到丁玫姝醒来后,身侧早就凉了。
“四爷走了,怎么没叫醒我?”
丁玫姝坐起来,眼睛还是迷噔噔的。
“夫人,四爷不许奴婢们吵您呢。”
听着丫鬟们的打趣,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就你们会说,还不快伺候你夫人我起来。”
丁玫姝佯装镇定,耳根子却悄悄的红了。
谁家媳妇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来的,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叨叨。
想起每次回娘家,母亲提着她耳根翻来覆去那些话,她都能背下来了。
一边洗漱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夫人,近日您这精神一向不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丁玫姝心里想着婷姐儿的生辰,没有过多的在意。
“许是累着了,不妨碍,等过了这几日吧。”
她将帕子递了过去,自顾的照着镜子,让丫鬟开始盘发。
倚琴没有再言语,只是心里将这事记挂在了心上。
收拾好就开始处理内务,忙起来简直是脚不沾地。
午时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对付了一下。
好不容易暂时忙完了,才松懈了一口气,喝了两口茶,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母亲的院子。
她们这些做小辈的,有时间就多陪陪家里的老人,坐在一起聊聊闲话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婷姐儿现在在易安女学读书,早上同四爷一起出门,下午就由管事去接。
估计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到了院门口,就听见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
“嫩的好吃,留一些刚打下来的,其余的剥了皮晒干了吃。”
她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吉哥儿的嚎叫。
“祖母骗人,好苦!!”
转过垂花门,拐个弯就能看到院里的全景。
只见吉哥儿手指头都是青绿色的,此时正在那吐着嘴里的东西。
“呸呸呸。”
身边的丫鬟上前给他擦着嘴,“哥儿,来喝点水。”
另外一个人拿着痰盂,吉哥儿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但牙根还是觉得有些苦味,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