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宣雨拨开机关,拿起一把刀。
这把刀比起她之前用的还要薄,还要锋利。
“谢谢师姐。”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什么,原本我打算让你做第二队主刀,如今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去了那边,你最好选合适的人员组成团队,这边就不好再给你挑选医女了。”
这边挑选的医女,不一定会选择去那边。
大家都知道,这一去归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了,多的我就不说了,哪怕天各一方,我们大家都要在各自的地方发光发亮。今晚我请客,就算是为你践行。”
今晚的聚会变得十分伤感,因为她们要送走自己的一位朋友。
杯盏声响,像是启程的号角。
马车渐渐远去,樊宣雨挥着手,已经看不清送行的人。
一个拐角后,那些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的心里变得空落,随后又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紧张和……喜悦。
不知道去了那边,会不会离得家更近些。
多年未见,她已经记不清母亲的脸,还有祖父、哥哥他们可都还好。
“保叔,此番我们过去,走的哪条路啊?”
见马车里面伸出一个脑袋,赶车的保叔笑了笑,朗声说着:“走廊西狭道那条路,咱们的镖车都是走这条路。”
“哦,大概要多久?”
樊宣雨伸手,递给保叔一袋瓜子。
保叔接过手,路途遥远,这解馋的零嘴正好作伴。
“咱们人多急行,估计要个一个月左右。骑马倒是快,半个月就到了。”
此时正好路过一队流犯,官差见上面的标志,便驱逐着流犯让路。
“喏,像这种流犯走过去起码要半年。”
樊宣雨看着那些人,眼里闪过一丝悲痛,然后若无其事的问:“跟咱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吗?”
保叔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流放的地方不一样。要是源宁那边,就是一样的。”
源宁,樊宣雨心里默念。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远方,又是一场旅途的启程。
京城内某府
“大人,漠盛节节败退,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一位黑衣人跪地,脑袋垂着,不敢去看上面的人。
坐在那的人身着华服,穿着配饰皆是名贵之物。他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像是夺命的鼓声。
大拇指上戴着墨玉扳指,在烛火下黑的发亮。
“棋差一步,怨不得他人。天佑大楚,良将庇护,国运亨通,打了这么多年,都未伤其根本。”
那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嘲弄。
漠盛的百姓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听说饿死者不计其数,大楚虽说也有些艰难,但好歹还过的下去。
凭什么,做了那么多恶事,还得老天垂怜,真是不公平!
“先帝大衍之年就走了,没想到现任楚帝倒是长寿。就是可怜了那些王爷们,肉在眼前都吃不着。”
没想到当年的平王坐上大位就罢了,竟然比前两位皇帝还要出色,将皇权牢牢握在手里,压得底下的儿子们不敢动弹。
所以说,什么父弱则子强都是屁话。
楚帝老儿这把年纪,比起年轻的时候还要专权。
跪着的属下眼珠一转,“属下明白了。”
“把尾巴藏好。”
“是。”
身形隐入黑暗,室内的烛火跳了跳,照不清坐着那人的脸。
要是外面的楚军知道陛下去了,军心动摇。新帝上位,无论是谁,前线的那几位将军都不是自己人,想必会想办法换上自己的人。
漠盛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漠盛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虽然钝了,但还是能割开血肉。
就让他在彻底灭亡之前,发挥自己最后的价值吧。
“呵呵。”
……
“听着有点瘆着慌。”
陆氏揉搓着胳膊,觉得背后阴森森的,不由得向自己的婆婆靠近了点。
宋盛芙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有些无语看着身边的两个儿媳妇。
陆氏和丁氏都紧紧贴着她,抓着自己的胳膊。
“好了好了,吉哥儿你一天在哪听的这些,看把你婶婶和母亲吓得。”
吉哥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连连求饶。
“我都是在父亲的书房里一本书上看的。”
“什么书?”
“好像叫什么,刑、《刑罚录》”
宋盛芙一脸怀疑,老四是这样的人吗?
但他在刑部工作,收集的有这些书也不奇怪。
不过,她印象中老四乖巧听话,如今听起这些瘆人、阴暗的刑法手段,怎么看都跟他沾不上边。
老四在刑部做的是文职工作吧?
宋盛芙不由得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经典影视剧,拿着针一脸狰狞的容嬷嬷,和眼前浅笑温雅的老四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今儿下职怎么这么晚?”
段静安下了职回去,听闻妻儿都在母亲这,换了一身衣服,去除身上的血腥味才过来。
“衙里有些事,便回来了晚些。”
段静安长得好看,不笑时嘴角也有些微微上扬,像一只萨摩耶一样。
呸呸呸,什么萨摩耶,那是自己的儿子。
宋盛芙甩开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想。
“晚上用过膳了没,要不要让下人送点吃食过来?”
段静安腹中空空,下午一直忙着,哪有时间吃东西。
“可,吃点粥吧。”
丁玫姝又问了其他人可要吃点东西,宋盛芙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说着也一起吃点。
这下,她们又添了一顿夜宵。
段静安按照惯例,细细问了问母亲的吃穿日常,又敲打了下人一番才作罢。
宋盛芙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叹,要是上辈子原身还活着也算是值了。
老四真是个孝顺孩子。
无论忙还是不忙,隔一两日就会派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