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吗?程泽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啊,看来是我误会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程泽心里还盘算着要给这两个人牵红线、撮合成一对儿呢。
不过好在他还算机灵,多嘴问了那么一句,要不然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尴尬。
“也对,我们家小时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她。”
程泽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陆时和沈郁桑。
此时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程泽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而那两位当事者,则像是被施了哑咒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陆时和沈郁桑之间的气氛显得颇为疏离,但不知为何,程泽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萦绕在他们周围。
程泽觉得他却好像融不进去。
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闷葫芦般一声不吭的人,程泽无奈地撇了撇嘴,心中暗自抱怨道:“这俩家伙到底咋回事嘛,一个个都像哑巴似的!”
最后实在觉得无趣得很,程泽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陆时的房间。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此刻,这里只剩下陆时和沈郁桑二人静静地坐着,依旧没有人打破这份令人压抑的沉默。
沈郁桑手中紧紧攥着医书,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之上,至于书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他更是全然没有看进去半分。
他的心跳轻而易举的就被“陆时”这两个字挑拨,巨大的冲击声敲打着他的耳膜,热意上涌至大脑,脑子顿时一片混沌。
尽管早已下定决心要将她彻底放下,但只要一听到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那颗本以为已经沉寂的心依然会不由自主地被牵动。
那些回忆、那些情感,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紧紧缠绕着他的思绪,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这些事实让他烦闷不已。
但他认为这是正常现象。
失恋的人不就是需要用时间来释怀的吗?
那么,就让时间成为治愈一切的良药吧。
在镇国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之下,他成功地开设了一家规模宏大的医馆。
这家医馆不仅占地面积广阔,而且内部装修的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
医馆分为外间和里间两部分,外间专门用于抓药配药,各种药材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间供病人看病问诊。
而在医馆的最深处,还有一间特意为他预留的房间,以供他休息。
由于白神医的名头,他的医馆一开业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剪彩时,镇国公妻夫也来为他撑腰,就连尊贵的女皇陛下也送来了一番贺礼。
就在沈郁桑站在台上发表感言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酒馆二楼。
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默默地注视着这边。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去了视线。
忽略突然加速的心跳,他笑着说完他最后的发言,并亲自点燃了一串炮竹。
医馆开业初期,会有些人会质疑他身份的真实性,毕竟白神医的相貌不曾有人见过。
也会有人看他是男子便带上先天的偏见,认为男子做不成大事。
甚至有些人看他是男子就故意上门挑逗,各种污言秽语不要钱的吐出。
但是这些人在见识到他精湛的医术和他身边武艺超高的侍卫们,也会瞬间折服。
由于开业时有女皇这层关系,他的医馆没有被其他人恶意针对,算是成功渡过了开业的危险期。
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便有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上门求医问药。
他白神医的名声变得更加响亮,医馆也越发闻名。
而做到这些,沈郁桑仅仅只用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当然,在他开医馆的同时,与陆时签订的契约他也没忘。
他照旧会在午饭时间后到陆时房间看上一个小时的书,然后离开。
这天,也如往常一样。
可他进入陆时房间时,陆时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泡着药浴,而是静静地坐在桌边,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
沈郁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胸口。
不知何时开始,这颗曾经因陆时而躁动不安的心,如今似乎已归于沉寂,不再轻易泛起涟漪。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最终选择在距离陆时最远的地方落座。
“离本王这么远,本王是会吃人吗?”陆时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沈郁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好像许久未听见陆时的声音了。
每日虽有半个时辰的独处,可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
有时程泽也会在,可都是他与沈郁桑在讲话,陆时偶尔发出一个简短的语气词表示附和。
此时此刻,那道曾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回响起来,沈郁桑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好在这股反应已经不再强烈,好似隐隐约约告诉他:他的时间疗法很有效。
“孤男寡女,不宜离得太近。”沈郁桑淡淡的回应。
“那倒是。”陆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紧不慢地附和着。
只是连如此微小的细节也这般注意,不知是真的不在意想要保持距离,还是欺骗自己的假象。
当然,陆时今日要说的并不是就这个。
她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契约书。
“还记得你与王爷之间签订的契约书吗,今日是最后一天。”
“日后便不用来了,本王也知道你不想与本王有任何的交集。”
“就这般吧。”
陆时将契约书收回,便下了逐客令。
沈郁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陆时房间的,只是等他回过神后他便孤身一人站在了一处院子里。
这是他在安王府的房间,只是他搬出去后便不曾来过。
日后,怕是更不能来了。
他突然萌发了想要进去看看的心思。
他缓缓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和想象中的灰尘密布不同,里面干净整洁,似乎有人专门打扫过。
摆设也和他离开之前的一模一样,依旧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
他低下头,浓密的长睫在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脚下忽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影子。
他抬头望去,弯嘴微笑。
“是你呀,暗七。”
“有什么事吗?”
暗七不安的搅动着手指,“今日是属下最后一天保护公子了,所以想向公子告个别。”
沈郁桑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浅笑,“是,我知道啦,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
站在一旁的暗七慢慢地摇了摇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沈郁桑,“其实和公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属下挺开心的。”
听到这话,沈郁桑微微颔首,“我也很开心。”
随后,暗七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这个房间是王爷专门为公子准备的,谁料公子仅仅在此居住了一日,便匆匆搬离了。”
“专门为我准备的吗?可惜她还是不了解我,这不是我喜欢的。”
沈郁桑听闻,只是淡淡地侧过头去,那双眼眸始终平静无波。
暗七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附和着感慨道:“看来凡事还得投人所好才行。”
“王爷当时也是看公子喜欢吃桃花酥,所以猜测你喜欢桃花,于是便把府中唯一一个带桃花的屋子留给了你。”
“没曾想还是不合公子的心意。”
这时,沈郁桑似乎被暗七的话语触动,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外那株桃树。
此刻,观赏桃花的最佳时节已然逝去,映入眼帘的唯有那一树翠绿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