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有财跟儿子面授机宜的核心,即移花接木,张冠李戴。
给周兴业营造光明正大,将女儿葬进周氏祖坟的环境。
肖秉义听了,摇摇头。他知道周兴业最忌讳这件事,觉得很难办。
“爸,这事好是好,可是很难操作。打死他也不会干,否则他一世名声扫地。林可馨和他女儿周小雨,儿子周小风也不会同意。”
肖有财意味深长的说:
“是啊,这事若在别人手里,确实不好办。但我儿子是谁呀?侦查英雄,读心神探。你若想对得住叶小雪,只能这么办。否则,连你妈心里都过不去。”
肖秉义被父亲挑了神经,想想也是。我是斯人肖秉义,干这种动脑筋的事,舍我其谁也?
“爸,我懂了。我马上去办。我妈那边替我挡着点。”
杨玲看儿子要出门,忙喊:
“儿子,天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不要忘了,有人要刺杀你哦。”
肖有财跟着喊:
“喊什么?他去办公室打电话,跟柳蕙商量婚事。军管会有什么危险?我停一会去接他。”
肖秉义来到办公室,盯着电话机,斟酌一番,然后摇电话。
“喂,我是横南镇军管会肖秉义,请接‘南京华东国际粮油贸易公司’周老板。”
他趁这空隙时间,点根烟,吸一口。长吐一口气。
话筒传来周兴业问询声,他赶紧拿起电话,忽然推翻原来想好的说词。
他知道,老东西对肖家有戒心。若直接说,他反而会起疑,准备激他一下。
“喂,周会长吗?我是肖秉义。”
“肖秉义?你找我干什么?我已睡了。有事明天再打吧。”
“喂,周会长,您听我说,我有顶顶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你有啥事?还顶顶重要?说吧。老夫身体不好,简单点。”
肖秉义接下来,说了他顶顶重要的事。
他意思,叶小雪为掩护他而死,非常感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父母不知道真实情况,听说后十分感动,准备将她葬进肖家祖坟,以表谢意。
还想立个碑,上书:恩人周小雪之墓。考虑她毕竟是周家人,故而征求周会长意见。
“肖秉义,你什么意思?寒碜老夫是不是?你不是说她姓叶吗?怎么又姓周了?你肖家要不怕出丑,那就干吧。无需征求我意见。”
肖秉义重重的叹息一声:
“唉,小雪临死前,让我跟您说,她想进周家祖坟。还流着泪说,在世无人关心,死后不想做孤魂野鬼。我跟她说可能性不大,她却坚信,死者为大,这点小要求,父亲会答应的。”
对方电话没声音了,但他能听到喘息声。故意说:
“小雪哪里知道周会长的难处呢?所以,我不能让您女儿死后无人管,想替周会长了却心愿。”
电话还是没声音,但他听出喘息声愈发重了。
“周会长,有一点要说明,她已将您年轻时留学的情况告诉我了,但我保证烂在肚子里。您是否同意,我在办公室等您答复。”
他最后放出钩子:
“周会长,您若不同意。我再说一个令方方面面满意,皆大欢喜的办法。”
他说罢,挂掉电话。又点根烟,大腿架桌上,眯着眼,等对方回话。
他仿佛看到了,老东西拄着拐杖,捂着胸口,在卧室来回踱步。
脸上表情嘛,五官肯定皱成了麻花。他坚信欲擒故纵之计,肯定有效果。
依据嘛,就是对方顾面子,又活受罪。内心里难熬、挣扎之心理。
半个小时过去,他看向电话,叹一口气。又点根烟,继续等。
即将过去一个小时了,他心里忽而有些紧张。暗叹:老东西真沉得住气啊!
他不得不重新检视,刚才跟老东西通话中,有没有纰漏?
正在他烦躁时,电话清脆的铃声,让他激动的蹦起来,赶紧接电话。
“喂,我是肖秉义。您老说。”
“肖秉义,老夫很感动。但是,这个办法有点伤人。老夫看着女儿生前不能相认,死后不得不进人家祖坟,这算怎么回事啊!你知道我是何等悲哀吗?”
肖秉义按对方说话的思路,猜测对方接下来要问另一办法了。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办法吗?说来听听。”
肖秉义有意拎他一把,歉意道:
“周会长,我刚才急昏了头,只考虑天热,怕小雪受不了,没考虑您身体。干脆明天再说吧?请原谅哦。”
“没事,您说吧,老夫洗耳恭听。”
肖秉义诡秘一笑,这才谈正事,细细的说了他的建议。他能听出对方喜出望外之神情。
“此计甚好,老夫一定配合。我只是担心,小雨可能知道了真相。还有,你真能肯定,只我二人在场吗?”
“周会长,您家小雨是聪明,但我估计她只是猜测,亦或是血缘感应。我声明,您以往的事,小雪只告诉我一人,没告诉她。”
肖秉义为给他定心丸,补充道:
“您老放心,您晕倒后,我四周都看了。没有第三人。小雨要问你,请您照我的话说,一点事都没有。”
“行吧,这是我俩的秘密,你不要告诉第三人哦。包括你父母。”
“周会长,放心吧。我挂了。”
他挂掉电话,长嘘一口气。然后看看表,跟着电话找龙科长。
“喂,那位?”对方是龙科长。
肖秉义答道:
“哈哈,我就猜你还在加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注意身体哦。”
“肖秉义,我下午四处找你,你跑哪儿去了?朱主任让我通知你,让你干脆跟刘局报到算了。哎,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肖秉义知道朱局长对自己天马行空有意见,但他不怕,只要破了案,一点事都没有。
“嘿嘿,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找周小雨同志,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吗?”
“你找周小雨,打我电话干什么?”龙科长警惕的问。
肖秉义知道他还不想公开跟周小雨恋爱关系,玩笑道:
“不打你电话?打谁的电话?噢,你意思让我打刘局家电话?那行,就说是你让我打的。”
“肖秉义,你不是怕他尅你吗?这会儿胆大了?”龙科长调侃道。
肖秉义回怼:
“有龙科长陪着,我怕什么?你比我官大哦。”
“行行行,我替你喊。小张,你去喊周小雨同志,有人找她。”
肖秉义跟着玩笑:
“龙科长,你加班,还让两个美女陪你啊?也对,男女搭配,身体不累。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上午看你疯了,没多问。我现在问你,特务为何要刺杀你啊?”
肖秉义考虑他是后来到的,并不知道当时情况。现在正好宣布独家新闻:
“他刺杀我干什么?他要刺杀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周小雨父亲。我还没反应过来,叶小雪就窜上去了,替他挡了子弹。”
“啊?周小雨父亲没危险吧?特务刺杀他干什么?”龙科长不解得问。
肖秉义随嘴就来:
“他老人家积极拥护新政府,成了特务眼中刺,就这么简单。对了,我正要通知周小雨,让她关注她父亲的身体。”
龙科长随即吩咐道:
“肖秉义,正好,刘局问我野战医院刺杀是怎么回事?你能否你给我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
肖秉义心中暗喜,立即答复:
“没问题,现场只有我和周会长。我写好后,也请他签个字,共同证明。这样吧,时候不早了,请你转告周小雨,关心她父亲。”
他挂掉电话,又将大腿架桌上,点一根烟。
他看着袅袅青烟,心里祈祷老东西,会按照他的说词应付周小雨。
他知道老东西颇有心计,还是个很不错的演员。对付女儿,应该没问题。
然而,他低估了周小雨的智商,差点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