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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丛宽被抓、晗儿身亡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这七日里,小馆的门照常开,阿玫的身影也未曾消失,只是她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顾羡很少到小馆里,只是让陈在暂替吉佳的位置。

吉佳已经在床上病了七日,他七日前嘴馋,误食厨房里的另一瓶未拆封的酱油而中毒昏迷,因此没能拦住衙役们将晗儿带走。

算是间接导致了那两条人命。

听说晗儿腹中有胎儿时,吉佳肉眼可见地萎靡了。

阿玫一反常态地没有安慰,回到小馆后就冲进厨房里,将李郎以及那个老者赠与的所有调料都收拾起来,将瓶瓶罐罐擦得一干二净,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以至于吉佳好几日都没同她说话。

当天晚上,晗儿的娘来了。

她的马车停在顾府门口,不知道顾羡同她说了什么,她去了县衙,替晗儿收尸后,当天晚上就走了。

太阳升起之后,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澄县依旧热闹,大街小巷满是讨价还价的声音,一切恢复常态。

甚至阿玫小馆中也出现了抢东西的人,阿玫戏称这些糟心事为“烟火气”。

自她和离以来,城中不少人都盯着她的行迹,只是恰好来了一个顾羡,城民们不敢惹到顾府头上,便将此事暂放心底。

只是这几日顾羡鲜少来小馆,馆中又只剩下阿玫一个人,再想想开馆以来阿玫的笑脸相迎,有些吃饱了撑的人就有了底气,在心底有了小九九。

现在,背水巷口就有这么一群人聚集在此地。

为首的是澄县臭名昭着的无赖严乐安,他不种田也不从商,甚至没有自己的家,只夜夜在背水巷中席地而躺,清早再起来走街串巷地去各家搞事。

澄县所有做生意的人都在他手上吃过亏,甚至戚三娘之前还不得不送了一本书去搪塞他。

他不识字,但喜书,从那之后,日日抱着书去商铺之中偷东西。

县衙抓了他好几次,但无奈当朝实行仁政,对于除杀人伤人外的罪行,一律以批评教育为主,因此抓了放,放了又抓。

严乐安也是个识相的,每次进了县衙,不等官老爷发话,他就主动交出偷来的物品,并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

他次次发誓次次偷,久而久之整个澄县都知道他是什么人,看在他每次偷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且从不在商铺中闹事,商贾们便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近日,他把目光放在了抱月小馆。

他的狐朋狗友们听了,纷纷摇头道:“那可是顾府的铺子,稍有不慎,就会被抓进县衙啊!”

站在严乐安身侧的小孩孙琦听了,瞪了他们一眼,神气道:“我大哥进了县衙多少次了?每次不都是完整地回来了?”

“你们若是怕,就别去。”孙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大声道:“听说她家最近上了桃子酒,还有叫什么桃子果酱之类的东西,哦,还有果什么的,你们不去就不去,我和大哥去尝尝!”

“别别别,”看着孙琦昂首挺胸地就要出巷子,有人伸手拦住了他,好声好气道:“我们没说不去。”

一直没说话的严乐安道:“我都观察过了,这些日子,那个顾公子从未去过抱月小馆。”

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接上去,“这么说,是因为前些日子死的那个人,让顾公子觉得晦气,于是……?”

“那看来这个小馆是干不下去了啊!”有人眼睛亮了。

严乐安点头,“想必,顾公子不会在意咱们拿的那一星半点的。”

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由严乐安和孙琦打头阵,他们则跟在后头,若是顾羡往店里走,他们就负责打掩护。

……

阿玫将刚分装好的果酱放在架子上。

陈在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些小的罐子,用来放果酱刚刚好。

将果酱摆放整齐,阿玫听见门口传来七八人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第一眼就认出了严乐安。

严乐安笑嘻嘻地进了小馆,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玫的脸,想从她面上看到和其他掌柜们如出一辙的惧意与嫌恶。

可阿玫却松了口气。

他来不及细想,穿过小馆内的食客,往柜台走去。

严乐安等人都是无赖,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澡了,从食客们身旁经过时,带起一阵酸臭味。

食客们纷纷蹙起眉头,将没吃完的拿上,匆匆离开小馆。

不过片时,小馆就被清了场。

阿玫看着为首的大油头走到了自己面前,敲敲柜台,厚脸皮道:“听说你这上了新品?怎么不送给大哥我尝尝?”

跟在他身侧的小不点大声道:“若是讨了我大哥的欢心,他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收你做妻。”

身后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弃妇还能重新做回妻,这可是罕见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面对他们故意的刁难,阿玫面上不见恼意,她转身取出架子上的一罐果酱,放在桌上推到严乐安面前,看着他慢慢道:“不止这一罐,我这里还有很多罐。”

孙琦安静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那罐果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严乐安看了阿玫一眼,收起果酱,笑嘻嘻道:“多谢掌柜的款待。”

他扭头就出了门,还不忘把果酱塞给孙琦。

跟在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们傻眼了。

让严乐安打头阵有一个好处,若是顾公子要追究今日之事,他们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到严乐安身上。

可严乐安收了一罐三文钱的果酱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几人站在原地和阿玫干瞪眼,直到她问需要些什么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逃了。

陈在冒了个头出来,闻到了空气中的酸臭味,差点没呕出来。

“为何不让我把他们赶出去?”他捏着鼻子,嗡里嗡气地问阿玫。

先前也来了不少抢东西的,都被他赶了出去,可今日清晨,阿玫就交代他别轻举妄动,搞得他一头雾水。

阿玫只是笑笑,岔开话题问道:“让你帮忙摘的映日果,带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