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车突然撞上了前面的车辆。
一声巨响，程心差点栽倒前座去，幸好有汤芹挡住了她，不过她依然撞得大腿淤青。
司机猛地向前一倒，碎玉割得他脖子鲜血淋漓。
程心这时候才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还听到了她哥的声音。
还听到了汤芹痛得呼呼的声音。
“程心！”
顾寒试图从外面开门，不行，程心扑过去开门，也不行。
汤芹突然跳起来，往前一扑，打开了门锁。
门一开，程心就冲了出去。
她手上都是血，顾寒猛地抓住她的手。
“不是我的血，是他。”程心颤抖着指着车里，“他不会死吧？”
“不会，别怕。”顾寒听到不是她的血，松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直接给她穿上。
程心都没反应过来，身上就穿上了她哥的白t。
衣服很长，穿在她身上比她的裤子都长，直接到了大腿处，看起来像是没穿裤子一样。
她看到顾寒光着上半身，瞬间就懵了。
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胸肌和八块腹肌，又很白，白晃晃的，直接把她的大脑冲到一片空白。
“滴答。”
一滴血落到了地上。
“怎么流鼻血了，刚刚撞到了？”顾寒抬起她的下巴，皱着眉头看，额头上一个大包。
他碰了碰，程心“嘶”了一声。
“不该叫人别你们的车的。”顾寒心疼地说，“是不是磕到额头了？”
“不是，这是我自己撞的！”程心接过温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捂着鼻子红着脸说。
她的目光游移，时不时看一眼，又时不时转回来，不好意思继续看。
温助理递了纸巾之后就过去救护车那里了，司机被送上了救护车止血。
他了解了情况之后走过来说：“死不了，没割到动脉。”
程心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看他的脸了吗？”
温助理说：“看到了，是汤天逸，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
“不。”程心说，“他不是汤天逸，我要再去确认一下！”
顾寒让温助给他找件衣服过来，随后就陪着程心去到救护车上。
血已经止住了，司机脸上的口罩已经被取掉了，他止血过多，嘴唇发白，相貌分明就是汤天逸的样子。
程心二话不说爬上了救护车。
她这个动作让跟在后面的顾寒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裤子。
他立刻跟着爬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
狭小的救护车立刻变得逼仄了起来。
程心一把拉过司机的手：“真的是，他就是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人！就是林菲合作的人！”
“你看！”她把他的手展开给顾寒看，“他的手很粗糙，虎口这里有很厚的茧，但是上次我跟汤天逸握手的时候，他手里就没有茧，反而很光滑。”
程心得出了结论：“他和汤天逸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顾寒也看了看他的手，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他一直都没查到这个男人的信息，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男人惨白着脸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程心一拳捶到他的掌心上：“快说话！”
男人惨叫了一声。
一旁的护士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程心。
顾寒随手从旁边拿过来一把剪刀，递给她：“用这个，趁手。”
护士惊恐地瞪大眼睛。
程心很自然地把剪刀从顾寒的手里拿了过来。对着男人的手掌心比划了比划。
男人迅速握紧了手掌，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说，我说，我说，你别冲动。”
他真是怕了程心了，他印象中的她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个软软糯糯，听话乖巧的女孩，怎么现在跟泼妇似的。
“我就是汤天……”
他话没说完，程心就举起了剪刀。
男人瞪着眼，随后倒头昏了过去。
护士看不下去了，拦住了程心：“他要被你弄死了！”
“真晕了？”程心还以为他是装的呢。
“真晕了，有什么问题让警察来问，不要滥用私刑。”护士说完之后，就把程心赶了下去。
警察正在对汤芹进行盘查。
程心眯了眯眼朝她走了过去。
“警官，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有用！”
远远的，就听见了汤芹细柔又惶恐的声音。
她的额头还肿着，看到她的额头，程心就摸了摸自己的。
一个大包，用刘海盖着看不到，她不摸，顾寒都没发现。
“怎么肿成这样了？”他皱着眉头问，“是刚才撞的吗？”
“是刚才撞的。”程心又解释了一句，“不是撞车的时候撞的，是我撞的这女的，她跟那个男的是同伙！”
汤芹听见了，指着她骂：“你别胡说啊！你也不想想，最后是谁开的门！？你别忘恩负义！”
程心理直气壮地说：“肯定是你发现他要被抓了，就在最后关头弃暗投明，想打消你身上的嫌疑！”
汤芹翻了个白眼，话都说不出来：“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要说细点，反而是你先对我和他动手的，撞破了我的脑袋，还割破了他的脖子。”
程心：“你们绑架！我那是正当防卫！”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被烦不胜烦的警官打断了：“这两个站着的都带回去！”
-
等把事情交代完，警官将她们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
程心觉得这事情看着没头没尾的，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跟着她。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她感到烦躁。
“走吧。”顾寒下午就穿上了温助给他买的衣服，一件黑色t恤，让程心在警局就换了一身衣服，起码让她换了一条裤子。
一条长款牛仔裤，一件长到小腿的t恤，让程心觉得自己穿得十分不伦不类。
顾寒开口，她就跟了上去：“去哪？”
她一上车，顾寒就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
程心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缩了缩脖子，双下巴一不小心就挤了出来。
不过顾寒好像只是看一下她额头的肿包有没有消，什么话都没说，就靠回去了。
“先送你回去。”他发动车子开车。
“能不能去医院，我想看看那个人醒了没有？”程心有点不好意思，她今天化了妆的，他刚刚这样靠过来看，难道是因为她化了妆特别美貌？
她装作不经意地，掰下了副驾驶座上的镜子，打开看了看。
这一看，她顿时傻了眼。
原本在商场里化妆的时候是个小烟熏，配上她新染的头发特别个性，可是经过一个下午的折腾，这会睫毛膏和眼线都晕开了，晕在下眼睑上，让她看起来比大熊猫还要大熊猫。
“啊！”她叫出声。
顾寒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刚一直就是这样的？”程心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用手指在眼睛那边转了两圈，“就这样？”
“嗯。”顾寒平静地开车，“我以为那是时尚。”
程心：“……”
她额角抽抽：“时尚？难道好看吗？”
顾寒：“好看。”
程心：“……”
车开到小区，顾寒跟程心说：“你先回家，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程心眯了眯眼看他。
“怎么这样看我？”
程心把刚解开的安全带又系上，双手抱臂，说：“我也去。”
“你不去卸妆吗？”顾寒问道。
“你叫温助理帮我买瓶卸妆的，我去你办公室卸，反正大晚上的，大家都下班了。”她坚持道。
“公司的人都在加班，乖，你先回家。”顿了顿，他又说，“我让温助理买好卸妆的送家里。”
程心想了想，妥协了：“好吧。”
-
下了车，目送顾寒离开之后，程心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华大附属医院。”
晚上，医院的门诊部已经关门了。
开着的只有急诊部和住院部。
程心很少来医院，住院部一层楼也只开了几盏微弱的灯光，鞋子踩上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回音潺潺。
下午她听到有个警官通话的时候说起了那个男人的病房号。
她坐上了电梯。
夜晚太平静。
按下了红色的“4”，电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让程心有点头皮发麻。
她抬头一看电梯，瞬间瞪大眼睛，捂住了嘴，镜面的电梯里面印着一张可怖的人脸，直直长长的红色头发，黑色的眼圈，白白的脸。
她被吓得头皮发麻，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镜面上照出来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程心：“……”
她有点惊魂未定，又有点无语。
看来她还没适应自己现在的造型。
“噔~四楼到了。”
程心走出了电梯，外面更暗，她看看着发着绿光的指示牌，后悔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看看吧？
她往病区里探了个头，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心毛骨悚然，正要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别叫。”
等看清眼前人，程心的心情发生了180度极大的转变。
“如墨？”
温如墨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心心，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程心刚说了几个字，眼睛上下打量着温如墨。
她同样有着一头长长的直发，不同的是她那头直发是黑色的，映得原本就白的脸更加的苍白，她穿着病号服，看起来非常瘦。
程心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个男人的事了，皱起眉头来，抓着她的手腕问：“你怎么了？”
“啊？我……”温如墨温柔地笑了笑，“老毛病呗。”
程心跟着温如墨去了她的病房。
她的是单人病房，一个护工睡着了，连她出去了都没有发现，见她们从外面回来，还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温如墨。
护工猛地站起来：“小姐，我……”
“没事，你要不出去给我打包点吃的回来，我和我朋友聊聊天。”温如墨温和说道。
护工道着“是”便出去了。
程心让她回病床上躺着，看着旁边的心跳检测仪，感觉自己的心也怦怦跳着。
她走来走去，找到床尾挂着的检查。
温如墨看她这样关心自己，很感动，又怕她太担心，解释道：“没事的，就是心脏老是不舒服，就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所以你那天没出来是因为在医院？”程心看着都心疼，每天要输液，还要吃药。
还不如是因为生她气不出来呢。
“嗯。”温如墨朝她伸手。
程心连忙走过来握她的手，故意板着脸说：“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谁允许你住院了不告诉我的。”
大夏天的，她细瘦的手很凉，程心的手也不大，但是可以把她的手包裹在中间，她试图给她搓热。
温如墨笑了：“你在在钻木取火吗？都给我搓疼了。”
“哦，我怕你冷。”程心只好放下。
“你怎么会来？”温如墨问道，“你来找谁呢？”
“我来找一个男人。”程心说道，“我要去外科住院部的，走着就到这里了。”
她叹了口气，幽怨地说：“幸好我走错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住院。”
眼见程心又要生气，温如墨赶紧哄，展开自己的手臂说：“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本来就快出院了的。”
两个女孩子几天没见，聊起来很多话说。
程心着重把那天看到的打小三八卦给说她分享了一下：“那个叫吴忠的男的真的好没用啊，看他那样，又怕老婆，又要出去乱搞，如墨，你那天不在，真的错过了一场好戏。”
“吴忠？”温如墨回忆了一下，说，“这个人好像今天因为偷税漏税被抓了。”
程心瞪大眼睛：“还有这件事，我都没看到。”
“我在这里也无聊，上微博刷到的。”温如墨拿手机翻出那条微博给程心看。
“活该！”程心小声骂了句。
聊了一会之后，温如墨仰着脸问道：“你本来要去找谁啊？”
程心支支吾吾的：“没什么，我不去了。”
“别这样……”温如墨苍白着脸笑着，“我现在没什么事，要不我带你过去找他？是什么人来的？”
“就是之前一直跟着我的人，我想去问清楚。”程心挠了挠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