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骤缩。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程心一瞬间甚至大脑一片空白，升不起任何的情绪。
她怔怔地看着顾寒开着的那辆越野车丝毫没有减速，毫不犹豫地撞向了那台小车。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有两秒钟的时间，喉咙里甚至发不出来一点点声音。
随后，她看见越野车根本没停，直挺挺地推着那辆小车，直到它撞到山墙上，撞熄了火才停了下来。
她看见越野车停了，小声叫了一声：“顾寒？”
程心一瘸一拐地往前挪了两步，又小声喊他：“哥哥？”
没得到回应。
她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牙齿不停地在打颤。
直到站到了越野车门边。
这车太高了，她仰头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
又用力打开车门，使了几次劲，门终于打开了。
此时她已经满脸泪痕，泪水跟土灰掺杂在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和顾寒对上了视线。
后者面前还有一个膨胀的安全气囊，此时正扯着安全带，满脸着急。
看到他没事，程心总算控制不住，抖着嘴唇，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疯了吗？”
鬼才知道她看着他开着车，车头一直推着那辆车往前撞是什么感觉。
看到她平时白白净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还有擦伤的血痕，顾寒心疼坏了。
干脆从储物箱里摸了个东西，咔嚓一下把安全带剪了，随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安全带卡住了，你……”
话还没说完，程心就猛地扑进了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毫不顾忌形象地崩溃大哭，用力捶他的胸口。
“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疯子！”
程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刚才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可是在感觉到可能会失去他的时候，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我错了。”
他用力搂着她，任由她打，又不由自主地低头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发顶。
顾寒认错了，但是改不了，他没法改，在看到那辆车追着她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阻止。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唯一能想到的阻止方法就是给它撞停。
“我们得先走了。”
顾寒抓住她的手，覆在他自己的脸颊上：“你看我不是没事吗？我比你好多了，你看起来比我惨。”
程心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也不是傻子，这车都撞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爆炸的风险。
她带着哭腔，鼻音很重：“我腿疼……”
顾寒低头看了一眼，膝盖那里隔着袜子都能看到有血渗出来。
他二话不说，脱下外套，以最快的速度绑到她腰上，随后弯腰，一手隔着外套勾住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迅速撤离现场。
程心勾着他脖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两辆车：“不开车走吗？”
顾寒抱着她跑了一段路，才转为走，说：“给我撞报废了。”
“跑回去？”程心觉得她就算不是很重，但是公主抱着跑下山，还是有点难度的。
顾寒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虽然可以做到，不过有人来接。”
程心：“……”
前半句是他最后的逞强吗？
她这时候也笑不出来，虚弱地问道：“我们安全了吗？那车为什么会自己动？吴叔怎么样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别问了。”顾寒制止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行为，“靠着睡一下，一会就好了。”
程心本来没有困意的，但是高度紧张的状态猛地松懈了下来。
她就突然感觉到困了。
“嗯。”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听着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感觉无比的安心，又感觉特别的依恋。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她在心里默念了千千万万遍。
但爱是克制。
-
再次醒来已经是白色的天花板。
一睁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丁姨激动地冲着外面喊：“醒了醒了！她醒了！心心醒了！”
程凭生猛地往外走：“我去叫医生。”
周淑贞手触上她的脸颊，担忧地问：“怎么样？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程心还有点懵，思绪回笼，目光落到了周淑贞脸上：“妈妈……”
周淑贞嘴唇都有点抖：“疼不疼？嗯？”
程心摇了摇头，动了动腿，想坐起来，丁姨过来稳住她：“别动，这腿骨折了，打了石膏的，别动了。”
“哦……”程心看着她虚弱地笑笑，“怪不得腿疼呢……”
丁姨说：“何止腿，还有点脑震荡……”
她说着都哽咽了，转过身抬手抹着眼泪：“心心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姨姨……”程心安慰她，“我没事呀。”
她展开手：“我好好的，一点也不疼，别哭了哟。”
“怎么可能会不疼？小时候，那磕一下，都好疼好疼，都要人抱着哄的！”丁姨越想越心疼。
“姨姨，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南瓜稀饭 。”程心撒娇道。
“好好好。”丁姨手忙脚乱地四处看了看，搓了搓手，说，“我马上回去做，等下给你送来。”
程心对她灿烂地笑了一下。
丁姨心更酸了。
这么好的小姑娘啊，怎么会有人那么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