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娥拿起放置在桌上的药瓶,向景帝说道:“此药与沈家老夫人离世时所中之毒完全相同。而当初给沈老夫人下毒的那瓶药,乃是沈家那位外室女拿去的,这外室女现在是三皇子府上的一名侍妾,陛下不妨派人前去彻查此事。”
景帝听完苏月娥所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墨,他怒不可遏地瞪视着苏月娥手中的药瓶,大声喝令道:“德全!”
德全闻声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苏月娥颤抖的手中接过药瓶,然后快步退出宫殿。
见今夜前来面圣的目的已然达成,苏月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福身行礼,柔声说道:“陛下整日操劳国事,想必已是疲惫不已。臣妾不敢再过多叨扰陛下歇息,就此先行告退。”
语毕,她便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离去。
当行至返回自己寝宫的途中,苏月娥刻意放慢脚步,并压低声音对身旁随行的宫女低语道:“去告知沈初凝,她所求之事,本宫已办妥,这次算她欠本宫一份人情!”
就在苏月娥离开不久之后,德全匆匆忙忙地赶回寝宫中。
只见他面色凝重地向景帝禀报:“陛下,经过微臣仔细查验对比,发现此瓶药物与之前导致沈老夫人身亡的那种毒药竟然完全相同!”
景帝闻听此言,不禁眉头紧皱。
而事实上,苏月娥手中的这瓶药原本并非出自萧元朗之手,它正是当初沈老夫人那里所剩余下来的半瓶毒药。
就在景帝下令册封太子的当天,他特意将萧元翊传唤至御书房之中。
待萧元翊恭敬地行过礼后,景帝缓缓开口道:“元翊,由于你生母当年之事,朕这些年来确实对你有所疏忽和冷落。然而,即便处于这般境遇之下,你也未曾走上歧途,这着实令朕感到十分欣慰呐。”
说着,景帝轻轻地抚摸着萧元翊的头顶,眼神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
听到景帝这番话语,萧元翊连忙低下头来,恭谦地回应道:“儿臣资质愚钝,远远比不上父皇您的英明神武。”
景帝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儿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前年老三引发那场疫病,若不是你费尽心思去寻找良药并加以控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由此可见,你心系黎民苍生,胸怀天下。面对那些有违世俗道德之事,无论对方身份地位如何显赫,你都能够挺身而出,毫不畏惧。这足以证明你正直纯良。”
听完景帝的一番称赞之词,萧元翊顿时面红耳赤,于是愈发惭愧地低垂着头颅。
然而,景帝却误以为他此刻只是因为受到夸奖而显得有些谦逊和羞涩罢了。
“朕已时日不多,我儿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景帝坐在龙榻之上,目光慈祥而又充满期待地看着面前的萧元翊,缓缓开口道。
此时的景帝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生命之火。
听到这句话,萧元翊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帝。
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表露出来,于是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不让那上扬的嘴角暴露。
“父皇……”萧元翊声音颤抖地喊道,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带上一丝悲伤的情绪,试图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
“父皇是真龙天子,一定能够万寿无疆的!”萧元翊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儿臣能力不足,只想在父皇的庇佑下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就好。”他哽咽着说道,身体微微颤抖着。
景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着萧元翊的脸庞。
“傻孩子,那些话当不得真的。人终有一死,这是谁也无法逃避的命运。不过,父皇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说着,景帝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朕晓得沈家忠心耿耿,可为父也担心你镇不住沈家人。所以,等朕去了之后,你一定要将沈相从狱中放出。沈家上下定会对你忠心不二,全力辅佐于你。”景帝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萧元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景帝。“儿臣不要什么沈相,儿臣只要父皇您啊!”
景帝微微一笑,安慰道:“父皇陪不了你一辈子。沈相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他经验丰富、德高望重。而且,沈清河既有朝官的经验,又有封疆大吏的资历,无论是处理朝政还是统领地方事务,都有着卓越的才能。由他来担任下一任丞相,必能助你稳定朝局,成就一番大业。”
说完这番话,景帝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萧元翊已经泣不成声,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喜极而泣。
立太子的诏书一经颁布,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萧元朗。
盛怒之下,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物件,将那本就不富裕的三皇子府砸得一片狼藉。
然而,愤怒并没有让萧元朗失去理智,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反叛之心。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幸运的是,京郊大营的统领以及金吾卫的统领皆是他的亲信之人。
只要他们能够听从号令,起兵造反之事便大有可为。
可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
就在萧元朗紧锣密鼓地筹备发兵事宜的那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先是京郊大营的统领在家中离奇自缢身亡,紧接着金吾卫的统领也步其后尘,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更为诡异的是,这两人死后不久,家中均有小妾趁乱出逃,不知所踪。
眼看着从京城调兵已然无望,萧元朗心急如焚。
无奈之下,他只得另寻出路。
于是,他当机立断,派遣心腹之人快马加鞭前往边境寻找颢王,希望能得到对方的支援。
然而,事与愿违,派出的人离京不过百里,景帝却突然驾崩了。
这一变故无疑给了萧元朗沉重一击,令他的处境愈发艰难。
与此同时,身为太子的萧元翊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新皇即位之后,雷厉风行,迅速掌控了局势。
很快,萧元朗派往边境给颢王送信的护卫便被抓捕归案。
面对铁证如山,萧元朗和沈静婉再也无法抵赖,双双被打入了大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萧元翊并未立即下令处死两人,而是每天派人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详细地讲述给关押在牢中的萧元朗和沈静婉听,以此来羞辱和打击他们的意志。
太后得知娘家满门入狱的消息后,悲痛欲绝。
再加上景帝的离世,她实在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双重打击,最终病倒在了床榻之上。
在此情形下,萧元朗安排沈初凝进宫侍疾,以期能稍稍缓解太后心中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