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旁若无人的架势,让众人都呆若木鸡。
高舒秋瞟了一眼,语气嫌弃:“我说许漠安,人家都是送钻戒,你好歹也是我们景程的大合伙人,这是不是太寒碜了?”
赵思雨虽也觉得戒指太拿不出手,但还是满心欢喜:“老板,你这算是求婚吗?”
“当然,”许漠安笑看苏苒,“喜欢吗?”
高舒秋打趣:“许律师,这辈子能看到你求婚,我真是死而无憾了!不过,你这求婚我可要点评一下,不地道,没诚意,怎么也不跪一个?哎哎哎,我说你自个儿傻乐什么呢?人家苏苒答应你了吗?”
也就只有她,敢在喜事里还掺和什么“死不死”的。但没人顾得上,门外的人都挤了进来,赵思雨带着大家起哄:“跪一个跪一个……”
许漠安低头,手搭在苏苒肩上,认真问:“要跪吗?”
苏苒的表情,从最初的怔愣转成羞怯,此刻又带着点娇气:“别闹。”
许漠安像是洞房花烛夜,抑不住上翘的嘴角:“我媳妇让我别闹了,你们还要闹吗?”
徐主任从人群里挤进来,看大家表情各异的,盯住小亚问:“我就出去吃顿饭的工夫,这又是怎么了?”
“徐主任,是好事。”小亚扶着腰,晃悠悠站起来,咧开嘴,“许律师刚刚宣布了件喜事。”
沈倩也挤进来:“你们开什么茶话会呢?许律师,客户已经到了。”
景程好久没这么热闹过!
许漠安摸摸口袋,刚才急,手机都没带身上。他跟着沈倩出去,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对面的几人:“现在苏苒有喜事在身上,够吉利了吗?”
……
苏苒和许漠安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杨青蓉耳朵里。
彼时她还在老家,火急火燎赶回来,仍旧没通知许漠安,在家等了几天都没见儿子的人影。她不打电话,左思右想,去律所找孟主任,却没想看见自家儿子好端端坐在办公室里。
“妈,你怎么来了?”许漠安虽这么说,但心里明镜似的。
“我来找你们孟主任有点事。”杨青蓉有点慌乱,搪塞道。
她不问许漠安这几天在哪儿,就怕他一出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孟主任当然知道她的来意,直接把杨青蓉带回了自己家。
孟师母早等在那儿。许漠安的事,这几天在景程是重大新闻,闹得人尽皆知。孟主任回家,也鹦鹉学舌这么一番说,夫妻俩一阵叹息,知道两个年轻人铁了心要在一起,还能说什么呢?
师母没见过苏苒本人,孟主任特意拿了景程的合影给她看。一堆的姑娘中,苏苒耐看,眉清目秀得看着让人欢喜,如果没那段婚史,师母觉得俩人极其般配。
“小杨,漠安找你谈过了?”师母也是个爽快性格,端茶倒水后直接开了口。
“还没,我躲着他呢,”杨青蓉手里握着水杯,叹息道,“就怕他一开口……唉,苏苒这孩子我也接触过几回,人还是好的,只是我这心里……”
这么说,师母心中就有谱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杨青蓉开始松动了,但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在杨青蓉耳边轻声细语几句,杨青蓉瞪大眼睛:“这能行吗?”
看杨青蓉纠结,师母劝她:“还有别的法子吗?你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威胁也威胁了,有什么用呢?你直接和他说,这算是个最后的法子。”
“小安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都未必信,他还能信这一套?”
“你就说你信不信?”
“我……”杨青蓉结巴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多少还是信一些。
“你信就行了,”师母稳如泰山,又说,“我这法子,主要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对,你现在不是纠结来纠结去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办吗?所以,这个签主要是为了让你心安。你想啊,如果他俩是注定的因缘,你拆也拆不散,所以也不用劳神再去和他们对着干了。如果他俩命中注定不合适,那你横竖就一个态度,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就算他不认你这个妈了,你也是不同意。小安是孝顺的,他看你这么态度坚决,说不定最终也会妥协。”
杨青蓉点头,听着挺有道理。
师母拍拍她手:“所以,接下来你啥也别想了,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他们吧。”
中国人向来如此,决断不了的事,喜欢交给老天爷。
……
求签的地方,就是个小破庙,斑驳的墙壁,毫无遮掩地彰显它的年久失修以及——香火寂寥。
杨青蓉踌躇。
师母像看穿她心思,拉着她往前走:“来都来了,就别犹豫了,我好多年前在这里求过一签,灵验得很。我和你说,别看来的人少,主要是这里一点也不商业化,纯朴得很。”
确实纯朴得可以。
大殿里,供着三尊菩萨。中间的应该是如来,左边是观音,至于右边骑着头狮子的,杨青蓉就不认识了。
说是大殿,都是抬举它。总共巴掌大的地方被三尊菩萨一占,中间摆张小香案,进门右手边再加个小桌子,就再挤不下别的了。
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背对着他们正在那擦香案。矮矮胖胖,留着头发,还挺长。
杨青蓉惊了,嘀咕:“这是和尚吗?怎么有头发呢?”
师母嘘了声:“高人都不拘小节。”
杨青蓉将信将疑,跟着师母进去。
“师父,我们来求个签。”师母倒是满脸恭敬。
和尚不说话,退到另一边,递给他们两支刚点燃的香。
杨青蓉照着师母的模样,接香,齐眉,叩首,上前插香。
师母走到香案边,拿了签筒递过去:“来,跪这里,求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