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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头,头发蓬松肮脏,

他抱着一个牌位,看着越涨越高的水位,气得大骂:“孽子!孽子!”

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骂人都骂得断断续续。

“三叔公,别骂了,我小叔叔他们出去半个月了,也没个信儿。眼下景安县瘟疫横行,他们就是知道了也回不来。”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搭话。

他们都是焦家祠堂的,个个都沾亲带故。

自从去年大水灾以来,他们就在最高的山上修建了一些房屋,这两年他们靠着在山里种些吃的,打打猎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他们祠堂明明出了个在京城当官的大人物,可受了水灾还是得猫在山里,什么救济都没有。

焦三棍就是那大官的亲爹,他去年就辗转写了一些信寄出去,今年又寄了许多,终于得到了回信,让他们在府衙门口等他们。

结果,出去接人的人也没了音信。

景安县得了瘟疫后,他们就彻底与外界隔断了联系。

还好他们村早早就躲进了山里,现在瘟疫还没传到他们这里来。

但人总得买些盐等必需品,他们家家户户的盐缸都已经见底了,本想出去府城买一些回来,但出去探过路的人说现在出不去。

今天下过雨,那水涨得更深了。

焦三棍看着山下的一片汪洋,跺跺脚,又气又急。

再不补充盐,他们就要得病而死了。

眼前是汪洋,身后是因为缺盐而虚弱无比的族人。

他又要大骂那失去了联系的儿子。

别人都在劝他,劝着劝着也沉默了。

瘟疫传播飞速,给山头的已经死了不少,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了。

.

焦永寿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只因方才他们说了自己的家乡是景安县后。

李三灿脱口而出:“那不是爆发了瘟疫吗?”

然后焦永寿追问具体的事情。

林微就让李三灿跟他们说了,她开会的时候,李三灿是在场的。

焦永寿听完,急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糊住了,连着咳嗽干呕了好一会儿。

林微知道,他是急的。

换位思考,要是外婆还在的时候,她听到村里发生了瘟疫,也会气急攻心,立刻买机票飞回家。

只可惜,外婆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那个世界,也没有了她留恋的东西。

焦永寿吐出一口鲜血,才觉胸口气顺畅了许多,他脸色煞白,眼睛泛红,看向林微。

“林队长!多谢您告知我这个消息,能否,能否让我回去一趟?那是我的家乡,我回去处理一下,完事了任您处置!”

说着,他站了起来,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掀开袍子衣摆,不顾地上的湿润,跪了下去。

盛采玉好一点,因为她的家人都已经随她大哥进京了。

不过夫唱妇随,她也轻轻蹲在地上,与丈夫平齐。

她的女儿看看自家爹娘,又看看林微,眼睛里泛着泪光。

小女孩七八岁了,也有些懂事了,知道自家爹娘很伤心,便忍不住发自心底的悲伤。

林微却让他们起来:“你们俩起来吧,我本就是要去西北边治水的。也需要一些助力。”

焦永寿一喜,登时抬起头,然后听话地站起来,顺手把妻子也扶起来。

夫妻俩重新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满眼期望:“林队长,若您不弃!我,我可以身先士卒,我可以跟您去治水!”

他说和,慷慨激昂,眼中映照出丝丝火光。

林微仿佛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摇了摇头:“我需要帮手,但只要我信得过的。”

她不希望在自己豁出去帮助百姓的时候,却遭到背刺、腹背受敌。

帮人之前,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危。

“林队长,我,我,只要您让我去,我把命交给您都成!”焦永寿说着,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实在没办法不激动,眼前这个女子,是流民出身,却深明大义来河州救灾,她跟这河州或许并无丝毫的关系。

连外人都有如此赤诚善心,他作为河州子弟,愧不敢当。

这几日的关押,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这一生,实在是失败。

他若在此时退缩,便对不起家乡的栽培、愧对满门祖宗、辜负天地良心。

“我也不怕跟你们明说,我就是要反了这大祁,我就是要革旧立新,我绝不会向高家低头。”她的意思是如果焦永寿始终是高家的臣子,那她便不会放他离开。

焦永寿听出了林微的话中话,心一横,看向妻子和女儿道:“林队长,大灾面前我没法儿立刻跟您说我向着哪边,但我可以把她们娘儿俩留在这里,若我有一点对不住您的,她们...任您处置!”

他心中越发坚定,他坚信自己不会背叛林微,便相信自己的妻儿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盛采玉的泪,唰地一下下来了,她哭着看向焦永寿:“相公,你,你,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抛下我和婉儿了吗?”

焦永寿咬咬牙:“你们放心,我只去治水,帮助乡亲们度过此难关,我定不做他想,完事儿了我就跟你回家乡隐居。”

这一身官服,他脱了便是!

“放心,如果他安心治水不整幺蛾子,我会让他活着回来。”林微看向盛采玉,承诺道。

盛采玉看着坚决的相公,可一脸笃定的林微,眼泪无声无息止住了。

盛采玉知道自家相公决定的事情不可阻挡,她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

焦永寿没听出‘孩子们’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我瞧林队长不像十恶不赦的,你没瞧见我老师一家都投奔她了。你放心吧,和婉儿乖乖等我回来。”

两人依依惜别了一会,焦永寿才跟着林微出了院子。

路上,林微边走,边看向焦永寿:“焦大人是本地人,应当更加了解河州的地势,如何治水可以对策?”

焦永寿回忆了一下:“若非乌月国强势蛮横,将河流堵了大半,河州不会受水灾。”

“那水就非得流向乌月国吗?”林微问。

焦永寿点点头:“不错,因为河州地势低,水想要流到薄州去是不可能的,南边又是青连山,更加没办法,西边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也不成,只能从河州和乌月国的交界处流出去。”

林微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回答得认真,没有要耍心眼的样子。

这个时候多一个帮手都是好的,于是她故技重施,拿出了几颗彩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