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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时栋却不再回答。他扶住凤筠摇摇欲坠的身体,半是搂抱半是拖拽地往屋子内走去。

其实他从一个多月前,第一次见到凤筠起,就像被夺了魂一样,念念不忘至今。

他本想等考完试,再去凤家上门提亲,可没想到凤筠求人办事,竟求到了宋公公处,这才让他逮到了机会,能提前与她见面。

他惧怕凤家的权势,也听说过凤筠十几岁时曾将媒婆全部赶出家门的事迹,因此更怕这位大小姐眼高于顶,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京城首富的嫡长孙,配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嫡女,他自信还是门当户对的。

听说这凤大小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挣钱。放眼京城,除了他章时栋,谁又能给她数不尽的财富,让她不用再疲于奔命,而是在家相夫教子就好?

从他初涉男女之事起,他还没见过不想爬他床的女人。

即便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他,他也可以多制造一些与她亲近的机会,让她慢慢懂得他的好处。

因此,章时栋虽畏惧她动怒,更畏惧她爹的权势,可真当美人在怀时,又不禁心魂荡漾,冒出许多侥幸心思来。

或许,她爹会格外满意他这个女婿呢?或许,她失身于他后,便认命了呢?或许……她是欲拒还迎,假作推辞呢?

这些充满诱惑力的画面让他心如擂鼓,又怕又盼,当下拖着凤筠走得更快了。

凤筠虽然游离在丧失意识的边界线上,但也本能地意识到大事不妙。

“放……开……”她想怒喝一声,把对方震慑住,可惜发出的声音却气若游丝,几乎让人听不清。

她绝不能跟这个男人走,可她根本无力挣扎。

哪怕她再自信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不会让她受人欺辱,可父亲毕竟此时此刻不在眼前,她师父更是多年没管过她了,也不知正躲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闭关。

但凡这个章时栋脑子抽疯,生出一丝歹意,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一切也已晚了。

所以向来不知“怕”字怎么写的凤筠,终于有些怕了。

就在两人即将绕出假山,走入长廊时,山石后面突然有人伸出一只大手,一声不响地按在了章时栋的肩头。

“啊啊——”

彼时天色已黑,四周影影绰绰,章时栋本就心虚,此时被这么冷不丁地一碰,竟被吓得大叫了出来。

惊慌之下,他的手甩脱了凤筠的手,整个人急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石后,有人低低笑了起来,嗓音懒洋洋的,煞是好听:“章兄,有段时间不见,你的胆子愈发小了。”那人走上前来,以拳掩唇,仍是压不住笑意,“本王没吓到你吧?”

章时栋这才看清,来的人居然是紫玉亲王,段少允。

他虽和段少允曾在同一所书院读过书,但毕竟不像昙舒等人跟这位亲王有着幼时陪读的情分在,因此他一向对这位彬彬有礼却难以亲近的亲王十分恭敬畏惧。

他们章家世代经商,家产颇丰,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就连段少允也尊称他一句“章兄”,可他心里清楚,在皇室的权力面前,皇上的亲弟弟碾死他们家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甚至理由都不用给出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极重视科考,重视仕途。

平日里段少允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今日不知为何,竟有心情躲在假山后面开他的玩笑。

自他松开手后,凤筠双腿打颤,当即像被风吹的柳叶一般就往一边倒。段少允手臂一伸,已将她稳稳接住。

若是在平时,心仪的男人如此适时地出现,将她搂在怀里,凤筠恐怕早就要牵牛花上树——顺杆爬了。

可此时她神思涣散,抬眼想看清扶住她的人是谁,偏偏只看见一道棱角分明的下颌。

不过对方衣襟上的香气让她觉得格外熟悉,她顿时安心地闭上了眼,缩进对方怀里熬过一阵阵袭来的头痛。

章时栋此时还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看了眼靠在段少允怀里的凤筠,不禁怀疑这位五王爷是何时来到这片假山后的,又把他和凤筠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幸而他自忖并没有说出什么过于荒唐的话,最多是为凤筠生意上的事宜提供帮助,想来也没有被五王爷拿到什么把柄。

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乱作一团,后怕不已。

段少允和昙舒是密友,凤筠又是昙舒的长姐,若是段少允误会了什么,以为他要对凤筠图谋不轨,那他可就彻底完了。

偏偏段少允调侃道:“本王刚刚看到章兄温香软玉在怀,还以为是哪位相好……”他低头望了眼乖乖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再望向章时栋时,眸色渐深,“如今看来,章兄这相好竟是凤大小姐?”

“不不不,五爷误会了……”他挣扎着起身,双膝跪地给段少允抱拳行礼,“刚刚在下是看凤大小姐醉酒不适,行动艰难,正欲带她去找个郎中看看,给她煮些解酒汤药,没想到这么巧,竟遇上了王爷您……”

段少允笑得依旧和煦:“确实,本王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对了,刚刚本王还碰巧遇上了凤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听说她在后厨讨要一碗解酒汤,偏巧药材用完了,柴火也受潮了,就连熬汤的锅都被厨房占用了。本王路过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台阶上哭呢。”

章时栋顿时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前心后背腾起一片寒意。

他牙齿打颤道:“竟、竟如此不巧吗?难怪……难怪凤大小姐,久久寻不来婢女,以至于苦等至此时……”

段少允轻声道:“如果本王没记错,这家酒庄正是章家的产业吧。别嫌本王置喙,客人连一碗解酒汤药都喝不到嘴里,贵府的掌柜的还留着做什么?这不是给章老太爷丢人吗。”

章时栋浑身一抖,趴伏于地:“王爷说得极是!明日我就让祖父彻查此事,断不能……断不能再养些吃白饭的无用之人……”

“小事,小事……”段少允摆摆手,颇为不在意。觉察到怀中的女人直往下出溜,他又把人往上拽了一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