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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是要沐浴吗?”

段少允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再问舌头给你割了!”

原来这暗卫不是别人,正是话多讨人嫌的阿恒。

这阿恒身材劲瘦,脸也是小小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王爷,您别急嘛,属下只是想问清楚要多大的桶,多烫的水?”阿恒委屈道。

段少允简短道:“能装进人的桶。”

“明白了!”阿恒轻快道,“属下这就给您去准备热腾腾的洗澡水!”说完,还眼神古怪地瞄了眼被床帐挡住的人影。

段少允抽出腰间的匕首,向他丢了过去。他一闪身,双腿倒挂在房梁上,唯有一丝头发被斩断了。

“王爷,属下又有哪里做错了?”阿恒更委屈了。

段少允用手捏了捏眉心:“……水要冰的,给本王去打井里最冰的水!”

阿恒一愣:“王爷……您,就这么热的吗?”这可是在京郊,夜里凉爽得很呢。

难道是因为……

他差点又没忍住,想向床的方向望一眼。

段少允当即想再冲他砸点什么,无奈手边已经没有趁手的东西了。

他压抑着杀人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不,是,我,洗!”

“懂了懂了……”阿恒乖巧地连连点头,他知道他家主子已经快到气头上了,虽说他也不知道他主子在气什么。

“你又懂了?”段少允从牙缝里问。

“属下这次真的懂了。”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脑壳,避开了主子审视的目光,可他说出的下一句话,让他主子差点被口水呛死,“属下明白,是王爷和她……你们,你们两个一起洗……嘿嘿。”

难怪王爷一直不好意思直说,虽然他还是个小处男,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都懂的。

“属下这就叫婢女给您准备最大的木桶——”

他话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因为他眼看着他家王爷嘴角上扬,冲着他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一般他家王爷这样笑的时候,都是有人离死不远了。

而现下,目测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阿恒这时候倒变得聪明了,他瞬间身随心动,双腿用力在房梁上一勾,整个人如影子一般,从窗子翻了出去,同时还不忘用掌风把窗扇关上了。

段少允本来还说要拔墙上挂的剑的,回过头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他气不过,还是把剑丢出去,锃的一声钉在了那扇窗框上。

婢女准备浴桶和冷水的时候,床帐里的人也没老实,听上去好像在不停地翻身,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而且她一会念叨“师父”“师父”什么的,一会又念叨“好热”“热死了”,其他的段少允也听不真切。

等婢女们备好一切,退下去关好门,段少允这才走到床边。

他的手攥住床幔,犹豫了一下,又放开了。

“阿恒,滚进来。”他叫道。

立刻便有个身影又从窗外掠进来了,单膝跪在地上:“王爷,什么事?”

听声音,他家王爷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一些,应该不会再丢东西过来砸他了,阿恒安心了些。

段少允向床幔的方向偏了偏头:“本王嫌脏。你来把她丢进桶里去。”

“啊?”跪在地上的阿恒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我我……我来?”

不知王爷这又是玩得哪出啊?他的女人,竟要自己抱进浴桶?

他……他他,不好这口啊!

眼看着王爷又要没耐心了,阿恒赶紧站起来,走到床边。

段少允后退两步,一言不发地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就要把床帐拉开。

“唰——”

床帐掀开的一瞬间,竟又被合上了。阿恒的身后,一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伸过来,正紧紧扯在华贵的布料上,将两片帘布攥在一起。

阿恒诧异地回头看着出尔反尔的主人,只见他家王爷一手攥着床帐,一手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王……王爷,不是要把人丢到浴桶里吗?”阿恒已经快被他家主子今晚的反复无常给折磨怕了。

半晌,段少允才捂着脸道:“算了……你……你先退下。”

阿恒如获大赦,开心地行了一礼,重新翻窗出去了。

他哪知道,就在刚刚床幔被拉开的一瞬间,他站在侧面,什么都没看到,可站在一边的段少允却清楚地看到,床上的人——没,穿,衣,服!

就在那一闪而过的瞬间,凌乱的被褥和扯开的衣袍中,一片白花花的肉被衬托得格外扎眼。

也不知道是前胸后背、胳膊还是腿,再具体的他没敢看,只看到一片白了。

然后他的手比脑子先行一步,就这样把帘子重新拉上了。

他不知道阿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只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敲击着鼓膜,整个人的魂仿佛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良久,捂着脸的手终于放下来,露出一张胀得红透了的面孔。

第二日,凤筠起床的时候,头一跳一跳的疼,而且依旧昏沉恶心。

“妥妥……妥妥?”

她嗓音沙哑地叫了两声,却没人回答。

于是,她一边暗骂这个臭丫头跑哪去了,一边闭着眼睛,摸索着给自己穿衣服。

她隐约记得,昨晚胃里的酒灼烧着她,让她睡得格外不安稳,后来她觉得太热了,就把衣服全脱了。

现下穿到一半,她又闻到了衣服上的酒味,觉得格外恶心,于是又把旧衣服甩开了。

“嘶……”

这么一动,她顿时感到身上不少地方都隐隐作痛,像是昨天摔过一跤似的。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妥妥!”她抬高音量喊了一声。

看来这小丫头是愈发懒怠了,竟连干净衣服都没给她准备吗?

凤筠无力地撑起身体,感觉自己身上还有几分黏腻,想来应该是昨夜醉酒,没有洗漱就直接睡倒了的缘故。

也难怪妥妥没给她准备新衣服,这不得等沐浴完后再更衣吗?

凤筠觉得自己分析得颇有道理,于是把旧衣服囫囵披在身上,揉了揉剧痛不止的太阳穴,这才睁开了惺忪睡眼。

映入眼帘的是绝对陌生的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