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知青逃跑的脚步停下,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婆母。
“贱人,千人骑万人压的烂货。”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过来扶老娘。”
张寡妇用嫦娥奔月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只手还指着儿媳妇骂。
风吹过,一片草叶好巧不巧的被吹进了那骂人的窟窿眼里。
张寡妇骂人的声音瞬间卡壳,没了那刺耳的骂声,姜星星长舒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不管骂人打人累不累,听的人会累,总得休息下。
尤知青害怕的一步三跄的来到张寡妇身边,眼睛还时不时的瞄向甩在远处的竹梢。
此时,张寡妇发现她的左腿已经没了知觉。
她惶恐的用力掐了几下左腿肌肉,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啊啊啊,我倒了八辈子霉呀!才娶了这个天杀的儿媳妇。”
“我的腿呀,我的腿废了呀!”
“要不是这贱人,我也不会摔坏腿呀!”
张寡妇咳了半天,终于让喉咙顺畅了,再次尖声叫骂。
“张寡妇,你的腿怎么啦?”一个跟她臭味相投的妇人上前热心的问。
“不知道,就是好像麻痹了,一点知觉也没了。”
张寡妇把整条腿上的肉都掐了遍,愣是没有一点感觉。
“大柱媳妇,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扶你婆婆。”
尤知青犹豫着,既不想又不敢上前去扶。
“贱人,你是不是看我腿伤了,收拾不了你?”
张寡妇恶狠狠的说:“等大柱起床来,看我叫他怎么收拾你?”
尤知青听见大柱的名字就全身发抖,人也下意识的上前去扶张寡妇。
她之前好几次带着孩子逃跑,很快又被捉了回来。
她跑到知青点求助,抱着一丝知青会救她的希望。
她捞起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伤给女知青看,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怜悯。
宿舍内的女知青,脸上都有着同样的怜悯和无奈。
尤知青身上所露出来的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们动容,也让他们更加不敢帮忙。
他们都是外地来的人,哪里斗得过当地人?
没得人没救到,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尤知青看见大家的神色,知道大家都不愿意为她出头。
她手滑落,捞起来的衣服,像坠入地狱般掉落下去,遮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
她去找了大队长,请求大队长给她开证明离婚。
离婚,在村里是头等大事,关乎着全村人的脸面。
大队长去找张寡妇,让她对儿媳妇好一点。
又批评张大柱,不许张大柱打媳妇。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
尤知青是油盐不进,非要离婚。
村民七嘴八舌劝说:
“大柱媳妇,只要你勤快一点,安安份份的,谁会没事打人?
大柱一看就是那种老实人。”
“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铁柱打你,说明他爱你呀!”
“大柱媳妇,嫂子说句公道话,夫妻之间难免会小打小闹。”
“我们做女人的呀,就要宽容,要大度,要懂得服软。”
“这两口子哪有不打架的,牙齿和舌头那么好,都还会咬到。”
“这哪有两口子一打架就闹离婚的,要真是离了婚,你还不是在我们村里。”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离不离婚有啥区别?”
“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离婚呀!”
……
尤知青睁着肿胀的眼睛,抬头看着那些巧言令色劝说她的人。
这不是自己人,果然帮亲不帮理。
看见她被打成这样,还心安理得的劝说她好好过日子。
这要是他们自己的亲人,他们肯定能跟张大柱拼命。
大队长的劝和不劝离行为,彻底让她跌进火坑爬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她除了挨打时在村里露过面,其她时间都是被困在家里,当牛做马,还要让肉体替那母子俩赚钱。
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下暗娼!
村人都骂她是骚货,不要脸的烂货。
她说是张家母子俩强迫的,谁也不相信。
村民们眼里是掩不住的嫌弃,连大队长也是厉声批评她:
“尤知青,你是读书人,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尤知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队长,她悲愤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而这一切内情,是姜星星救助尤知青脱离苦海时亲自告诉她的。
此时,尤知青伸出纵横交错的伤痕的手,去扶地上的婆母。
事不关己的围观的人,对那些痕痕视若无睹。
张寡妇体态肥胖,瘦弱的尤知青一下子没有扶起来,自己反倒是一个站立不稳,栽倒下去。
一头倒在了张寡妇肚子上,张寡妇肚皮再厚,也被这一头撞得嗤了牙。
“贱人,你想撞死老娘。”
张寡妇一把揪住尤知青头发就扯,又一个耳光甩在尤知青脸上。
“贱人,我让你撞我。”
甩了耳光的张寡妇丢了头发,双手在尤知青身上的软肉使劲掐。
尤知青就那样躺着,任由张寡妇掐,既不起来逃跑,也不反抗。
躺在那里犹如死尸,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似的。
大早上,村里的成年人都在家里忙着。
能到香樟树下聊天的都是老大爷或老大妈这些闲人,这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儿媳妇不听话,秉承的也是对儿媳妇不能心软手软。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去劝阻张寡妇手下留情。
在末世,姜星星见证了无限放大的丑陋人性,那些人视生命如草芥。
她没有想到,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也有人同样的视生命如草芥。
末世,是因为资源的稀缺和生存的威胁,?一些人才会变得极度自私,。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存不择手段,?甚至伤害他人。
?他们会视生命如草芥,?不顾一切地争夺有限的资源。?
姜星星不明白,香樟树下围观的这些老妇人,尤知青既没抢夺她们的粮食,又没有伤害她们的家人。
她们为什么就看着一个鲜花似的生命,在她们面前被摧残,被伤害,能无动于衷。
甚至还不停煽风点火,唯恐给了尤知青活的希望。
这就是姜星星不懂得,从封建社会过来的人,有人受封建思想毒害很深。
那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经历,也要让自己儿媳妇同样经历一遍。
尤知青闭紧嘴巴,咬紧牙关,死命压住喉咙里面外涌的铁锈味。
她就这样直挺挺躺着,并没有疼痛的蜷缩起来,因为身上肌肉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妈,妈妈!”
缩在门角的女孩飞快地奔来,一下子扑在尤知青身上,凄厉的喊叫。
姜星星指挥小草准备毒死张寡妇,一声暴喝让她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