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染黑了半边天，地上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这是一场根本不计较得失的疯战，目之所及的尸体已经数不清了，甚至连地表都被炸开，露出来了基地的面貌。
下午一点，英国警方接到了市民的举报投诉，全副武装出发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警戒线还没拉起来的时候，媒体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拥而上，灯光闪烁中，只剩下警方大声驱散人群的声音。
五分钟后，关于这场大型的枪战事故的新闻霸占了各个板块，电视上也在实时跟进。
“the death toll is still being counted…”
目前死亡的人数正在统计……
“As far as we know, this is the fifth terrorist attack this month…”
据我们所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恐怖分子的袭击……
“twenty minutes ago, the british government held an economic conference, which will surely give the public a satisfactory oute...”
二十分钟前，英国政府召开了经济会议，一定会给市民满意的处理结果……
不管切换到那个电视台，都是诸如此类的播报。
这无疑已经惊动了整座城市。
谢汀晚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摁了遥控，电视息屏，办公室内陷入了难言的安静，她站起身朝着窗户边走去，来往的车子跟人都行色匆匆。
安静地看了一会之后，谢汀晚低头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上面有一条戚折发来的消息。
“只有刘之回来了。”紧跟着的是一张照片，男人的左臂被炸没了，脸上还有被火烧伤的痕迹。
谢汀晚看了这条信息很久。
一共派去了三十个人，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活着回来，甚至他也许很快也会死了。
戚折说得对，这个计划太仓促了，她原本是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对面在守株待兔。
戚折没等到谢汀晚的回复，又发来一张截图，上面是他们经常会打点的高官发来的短信，让他们必须给一个交代出来。
双方到底是有过合作的关系，一旦东窗事发，高官的前途也算是到头了。
谢汀晚唇角扯了扯，琥珀色的双眸一闪而过的寒意，她给戚折打了一笔钱，让他暂时安抚上头人的情绪，至于交代……她会尽快给。
不再去看戚折回了什么，谢汀晚把手机关机丢到了桌上，阖眼靠在沙发上良久都没有动作。
对于地下城从前失败的行动，这次其实算不上是什么严重的损失，可现在人不但全部死了，甚至连仪器都没有拿到……这无疑是彻头彻尾一事无成的失败行动。
谢汀晚想起来自己在英国同样一事无成的三个月，她很不喜欢这样，尤其是这一次还被谢致预判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汀晚重新打开手机。
“给我订一张明天最早回国的机票。”
挂了电话没多久，桌上的内线就响了，谢汀晚接通。
“谢总，有一位姓宋的先生想要见您。”
……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着面前的股权转让书，谢汀晚笑意不达眼底，开口时却是带着戏谑，“看来我还是赚了。”
跟谢氏集团比起来，montra的价值翻了不知几倍。
宋承没接这话，“骨灰。”
谢汀晚自然不可能把这东西放在自己的地方，她打了个电话，让人把谢峥的骨灰从疗养院那边送来。
等谢汀晚挂了电话，宋承才问了句，“宋然怎么样？”
谢汀晚笑了声，“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马后炮？”
那天肖芮抢救失败没多久，宋然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却是个未知数。
宋承不说话。
他端坐在会客沙发上，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目光沉默得像是坏掉得老式收音机。
他不接茬，谢汀晚也不继续，从抽屉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倒出一根女士香烟后点燃。
烟雾缭绕，她的面孔变得更加模糊。
“你是怎么指使宋然杀了肖芮的？”
谢汀晚想起来了那天看到的场景，诡异至极。
“肖芮，”宋承看着她，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她是谢致的人。”
这轮到谢汀晚沉默下来，烟雾蔓延至眼前又迅速地散开，“你现在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这句话？”
见她这样，宋承便知道她大概是猜到了，没有回答谢汀晚的问题，他的语气愈发的冷静，“你生气，仅仅是因为你的计划被打乱了。”
谢汀晚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光是肖芮背着她和宋承联系，就足够让所谓的“四年情谊”化为虚无。
肖芮死了，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具有冲击力的变故，等再过两天，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谢汀晚碾灭了烟头，“回答我的问题。”她眉眼间的情绪已经散去，俨然是耐心要耗尽的前奏。
“谢致这几年在研究人体和基因，宋然年纪小，刚好成了试验品。现在只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发出指令，身体和大脑的本能会趋势他执行。谢致下达的指令是让宋然监视肖芮，你带他离开的时候，我修改了。”
“至于立场……”宋承很淡的笑了声。
“这种东西，今天说了也许明天就不作数了。”
谢汀晚抬眸看着宋承。
他有一双如玉般的双眸，但在注视着某处的时候，会显现出来毒蛇般地阴冷。
谢汀晚想起来了宋承那张和成人几乎无异的身体报告，心里有了考量。
她没去问宋承关于所谓特定环境的事情，毕竟就算问了，恐怕他也不会说个所以然出来。
但这更加让她好奇谢致的研究。
只可惜她的人全部都折在了基地外面，而里面又被炸成了稀巴烂，新闻上拍摄的那些图片，已经很难分辨出基地原本的形貌。
周围安静下来，谢汀晚的思绪愈发明晰。
“这么看，肖芮的死我要跟你算账。”
“她活着，只会死更多的人。”
谢汀晚没骨头似地靠在座椅上，“这不一样，一个得力的下属，比得上一百个蠢才了，我现在亏损很大。”
“你想要什么？”
谢汀晚盯着宋承看了片刻。
无声的注视往往越会令人想要闪躲。
然后，她说，“我要的东西，你不是拿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