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阁”原本是县铸造厂的招待所,规模不大,共有三层。其中底下两层是餐饮部,三层是客服部,有十几间客房。上一任酒店承包人是铸造厂一位副厂长的亲戚,由于酒店卫生条件差,饭菜质量不佳,生意异常惨淡,于是他将酒店转包给了岳桂贤,甩掉了这个“包袱”。
岳桂贤接手后,更换成“聚贤阁”的招牌,聘请了新厨师,经过她和卫国的苦心经营,酒店生意渐渐变得火爆起来。一方面,岳桂贤对酒店进行了精装修,增加了许多隔音单间,为顾客提供了干净、舒适的就餐环境;另一方面,酒店对面的铸造厂和一所学校为其提供了稳定的客源。铸造厂有上千口工人,人员众多,且事务繁杂,大多数工人请客都会选择在“聚贤阁”。此外,这所学校是一所拥有两千多名学生的高级中学,每到周末,总会有一些学生家长进城,带着孩子来这里品尝一下美味。
尽管酒店离城区较远,但却备受一些隐形消费者的青睐。这些消费者中有国企和私企的老板,也有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为了隐蔽和避嫌,大多会选择在这远离城区的酒店进行宴请或者收受礼品,有时还会带着自己的秘书或情人在这里幽会或过夜。此外,两位大厨是岳桂贤从河湾镇带来的老师傅,厨艺精湛,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佳,而且为人实在勤快,在饭菜质量上从不弄虚作假。再加上岳桂贤十分注重人脉关系,善于拉拢回头客,经营方式灵活,饭菜价位也不高,酒店生意想不火都难。
岳桂贤见崇高领着一群人进了酒店,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其实,她大都认识崇高带来的这些人。张卫国出来给大家递了烟,吩咐服务员安排了一个大房间。崇高在房间里安排崇印等众人坐下后,立即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了张洪涛,告知他“老大”来了;另一个打给了公路局的王金海。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张洪涛就到了,他没穿保安服,而是穿着一身休闲装,见到崇印和众兄弟后,连忙握手寒暄。五十分钟后,王金海也到了,他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这么多老家的熟人,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来城里了?”
“我们是来吃大户的!”崇印笑道。在座的人都不愿意现在就把过来的真正原因告诉他。崇高跟他开玩笑说:“听说你现在是公路局工程计划科的科长了,今天是不是得放点血啊!”
“这没问题,哎,姑娘,我们点菜。”王金海笑着向服务员招手。在酒店喊服务员同志已经过时,喊小姐又可能遭人白眼,所以王金海称呼服务员为“姑娘”。本来顾客点菜喊声服务员,拿菜谱点就行了,可今日不同往日,岳桂贤听到后,连忙亲自过来问道:“崇高兄弟,你们想吃点什么?尽管说!”
“点什么菜啊,弟兄们难得来一次,我看就五百元包桌吧!”崇高笑道。崇义和德稳听了大吃一惊,五百元包桌,那得上多少菜啊!崇印说:“别这么破费,随便点几个就行了。”
“得亏是大老板,说话就是大方,那就五百元包桌吧!”王金海听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又笑着问道,“崇高哥,咱们喝什么酒?剑南春还是五粮液?”
“那就来两箱吧!一箱青岛啤酒,一箱五粮液。”崇高笑着对岳桂贤说。岳桂贤走后,众人又相互认识了一下,这才落了座。第一道菜上桌后,崇印一看,是两大托盘烤羊肉,酱红酥软,香气扑鼻。张洪涛连忙倒了酒。崇高笑着问大家:“咱们是先吃,还是先喝啊?”
“我看啊,咱们还是先吃吧,烤羊肉要趁热蘸着调料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新鲜味就没了。”德福笑着说道。崇高笑着说:“那好,那咱们就听行家的,先吃后喝,垫垫肚子好喝酒。崇义,德稳,快快快,拿筷子啊!”
崇义和德稳听了,连忙拿起了筷子。这两天,他们在看守所里蹲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看着两盘酥软鲜嫩的烤羊肉,馋得直咽口水。
还没等他俩动筷,德福就已经忍不住了,将筷子伸向托盘,夹起一块肥羊肉放进嘴里,嚼得嘴角流油。众人见他这副吃相,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没想到整天跟猪肉打交道的赵德福也这么贪吃。众人笑过之后,也不再矜持,七八双筷子一同动了起来。没等第二道菜上桌,两大托盘烤羊肉就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只得将两盘合成一盘。
第二道菜是清蒸鲤鱼,足足有二斤多的鲤鱼占了满满一盘,盘子里汁液乳白,鲜绿色的芫荽盖顶,香油浇注,上桌后便有一股浓浓的鱼香味扑鼻而来。鱼肉细嫩爽滑,咸淡可口,食后唇齿留香。第三道菜是香酥鸡,整只鸡腹内填料,烤得外焦里嫩,色泽红润,肉质细腻,入口酥软味美。第四道菜是酱猪肘,色泽鲜亮,软烂浓香,入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四道佳肴过后,众人仍意犹未尽。崇高这才笑着问道:“德福哥,现在可以喝酒了吧?”
“嗯,可以了。”德福笑着抹了抹嘴角,点点头道。崇高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刚才金海兄弟问我们相聚所为何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也别不好意思说了,我们相聚主要是为崇义和德稳二位兄弟压惊。崇印哥,德福哥,我们弟兄是不是应该为他俩能够平安出来干两杯啊!”
“好,那咱们都端起酒杯吧,前两杯酒,咱们就为崇义和德稳二位兄弟能够平安出来干了!”崇印说着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众弟兄干完两杯酒,又坐下了。张洪涛倒了酒,崇义端起酒杯说:“德稳兄弟,这事多亏了咱崇高哥和德福哥帮忙,咱们应该敬他们一杯。”
“嗯,哥说的没错,是应该敬崇高哥一杯。”德稳说着也举起了酒杯。德福连忙摆手道:“你们敬崇高可以,我就免了吧!”
“那哪行啊?你也跟着跑前跑后的,怎么能少了你啊?”崇印笑着说道。德福笑着说:“德稳的事,本来就是我们老赵家的事,我跑前跑后那是应该的,可崇高兄弟知道后,又是花钱托人,又是给书记打电话,这才在短时间内将二位兄弟捞出来,功劳是他一个人的,我哪敢抢功啊?”
“德福哥,虽说是咱老赵家的事,我也得谢谢你,你就别推辞了,喝吧,说这么多理由干啥?”德稳笑着说。崇义也笑着说道:“德稳兄弟说得在理,你就别推辞了,我们先干为敬,来,德稳兄弟,咱俩先干了吧!”
二人说完,仰头将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崇高和德福不好再推辞,恭敬不如从命,也将酒喝了下去。张洪涛马上倒上,四位又喝了一杯,这才消停下来。崇高和德福又与崇印和晓远喝了两杯。王金海见几位喝了酒,心中仍懵懵懂懂,便笑着问崇印道:“崇印哥,你们几位都喝了酒,究竟所为何事,兄弟我还是没弄明白,你给兄弟说说,也让我明白明白啊!”
崇高听了,便将家中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金海听了,一拍大腿说:“崇高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呢?我有个战友叫韩红军,转业后在咱们县公安局工作,现在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他老爸韩平波就是咱们县原来的公安局长,虽说退居二线了,但这点小事对一个公安局的老局长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