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亲尼巴长老反对重选祭祀人选,并提议直接废除祭祀,两派争论了一天都没有得出结论,便说要等您回来再决定。”
格桑眼尾微微上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神色不明地说道:“通知所有长老,明天早上开长老会。”
“是。”丹起身弯腰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天边刚露出了一丝微光,格桑住所的门前就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康巴洛族的长老,他们虽然年龄不一,长相不同,但他们的神色是同样的严肃。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场会议决定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话语权。
十几位长老分成两个派系,各自占据一边,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偶然经过的普通族人都自觉避开长老们所在的区域,空气中蔓延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长老们在门前等了近半个点儿,那扇门都没有丝毫要开的意思。
一位长老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这格桑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长老间原本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一位长老出声呛道:“巴桑,‘格桑’是你能叫的吗,她可是我族的土司!这才等了多长时间就开始抱怨,你们保守派的老古董还真是不中用!”
此话一出,两派长老间的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丹作为土司亲信才姗姗来迟。
“各位长老,请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示嘉波。”丹语气中带着安抚,脚步却不紧不慢。
看到丹的到来,那两位长老互相翻了个白眼,扭头不再去理会对方。
丹走上台阶,抬手敲响了门,出声说道:“嘉波,长老们都来齐了,您看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片刻后,一道清得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的声音传来,“带他们进来吧。”
“是。”
丹走下台阶,伸手示意长老们,“各位长老,请跟我来。”
刚才抱怨的保守派巴桑长老甩了甩袖子,簇拥着之前给张起棂献哈达的老人,跟着丹走上了台阶。
那位维变派的长老轻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丹带着长老们进了议事厅后,就退到了议事厅的门口。
长老们进入议事厅后,没有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而是自觉地站立在两边,等候着格桑的到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格桑才身穿红色藏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议事厅。
这回,不论是保守派还是维变派都恭敬地向格桑行礼,面上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格桑没有理会行礼的众位长老,而是径直走向了议事厅的主位,也就是之前张起棂坐过的那把椅子。
格桑在主位坐下,才开口:“诸位长老不必多礼。”
闻言,长老们才互相搀扶着起身,但他们依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座位前,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格桑目光在每位长老的脸上扫视了一下,便没有再看他们,而是低头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地开口:“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嘉波,祭祀是我族几百年的传统,不能说废就废啊。”
“放屁,别净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座的各位心里清楚祭祀是为了什么!”
“十年马上就结束了,青铜门即将打开,这么多年我族都是靠祭祀,才得以存续至今!”
“......”
两派长老各自坚持自己的想法,吵得不可开交。
而从始至终,格桑的父亲尼巴长老都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格桑瞥了一眼尼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后,拿起一旁的杯子摔到地上,瓷做的杯子瞬间碎裂,杯子里剩余的茶水溅到的中间两位长老的袍子上,长老们的争论马上就停了下来。
格桑冷声说道:“我叫你们来开会,不是要听你们吵架的。”
“咳咳咳。”献哈达的那位长老咳出了声。
格桑像是刚看到他似的,开口说道:“次仁长老,您也在啊,看我都没注意到您,您年纪大了,就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次仁长老又咳嗽了几声,在两位长老的搀扶下坐在了格桑左手边第一个座子上。
次仁长老坐下后,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说话,格桑却先一步开口:“三天后,我会亲自去山下喇嘛庙接张先生进雪山,之后我们会直接前往青铜门。”
“嘉波,......”
次仁刚开口,又被格桑打断,“如果我们能找到办法解决门内那个,我希望祭祀正式废除!”
格桑停顿了一下,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位长老的脸,把长老们的想法尽收眼底,接着,不容置疑地问道:“如此,各位长老还有什么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