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慢慢融化在手心里的雪花,格桑突然转身跑进了庙,跑向了白玛。
格桑在白玛门前停下了脚步,用手擦了擦脸,捋了捋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推开了房门,看见了那个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身影。
格桑闭了闭眼,把眼眶里的泪花逼了回去,又用手揉了揉脸颊,露出了一个天真纯净的笑容,然后才抬腿,走进了房间。
站在庙门口的德仁和小喇嘛目睹了这一切,德仁那双已经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释然与欣慰,小喇嘛看到格桑狂奔的身影和站在门前踌躇的脚步,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而已经进屋的格桑并没有注意到德仁和小喇嘛,她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她唤了五年“阿妈”的女人。
格桑走进禅房,小心翼翼地向白玛靠近。格桑在白玛身前站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白玛的脸,但在即将触碰到白玛时,她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靠近,而是隔着空气,临摹着白玛的面容。
然后,格桑在床边蹲下,歪了歪头,似乎是想要把头埋进白玛的怀里,但她只是在离白玛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睛就好像要粘到白玛身上一样,紧紧盯着白玛。
格桑笑着对白玛说道:“格桑做到了哦,格桑没有食言,格桑带小官哥哥来看你了呢。”
“小官哥哥已经长大了,他长得好高好高,高得格桑都够不到他了。”
“小官哥哥长得和你一样漂亮,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和你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眼神有点冷,没有你的眼神温柔。”
“小官哥哥他......”
格桑就这样一个人碎碎念了很久,久到她忍不住哽咽,忍不住掉落的眼泪......
格桑的声音颤抖着,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靠着床,背对着白玛,咬住自己的手腕,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但还没好全的手腕,根本经不住格桑用力的撕咬,很快,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混着泪水滴落在地上。
格桑哭到眼睛泛痛才停了下来,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把滴落在地上的血擦干净,才站起身,对着白玛鞠了三次躬,然后,走出了房间。
格桑关上白玛的房门,才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张起棂。
张起棂本来是想回房间,换下已经被雪浸湿的衣服,却在路过白玛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仔细听,发现是哭声,于是,他便等在门外,想看看是谁在白玛的房间哭。
哭声很快停下,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合情合理的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起棂看着格桑低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好像没注意到他似的,转身关门。
直到关好门,格桑才抬起了头。
张起棂敏锐地注意到了格桑有些红肿的眼睛、袖子上沾的血,还有正在流血的手腕,张起棂皱了皱眉,好像明白了什么。
格桑看到站在门口的张起棂,愣了一下,然后,转身背对着张起棂向庙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对张起棂说道:“十年将至,你准备准备,七天后,我来接你进山。”
没等张起棂回应,格桑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外走。
看着格桑消失在庙外的身影,张起棂没有再回屋换衣服,而是转身,去了庙后凿石头,他想要在离开前,把石头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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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康巴洛族族地。
格桑刚进入康巴洛河谷,就看到了在河谷口等候的丹。
丹看到格桑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行礼后,神色焦急地说道:“嘉波,出事了!”
格桑眉头微皱,抬手打断了丹的话,向四周看了看,说道:“回去说。”
丹点了点头,跟在格桑的身后向土司住所走去。
进屋后,格桑示意丹关好门,随后,带着丹进了卧室旁的书房。
格桑在桌子后坐下,眼神示意丹坐下后,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丹恭敬地答道:“昨天上午,布仲舀去换香的时候发现,骑尸庙里的那位死了,保守派的那些长老们要求重新选择祭祀人选。”
格桑语气莫名地问道:“查出来死因了吗?”
丹点了点头:“发亦说是因为吸入骨香的量太大了,身体承受不了而死的。”
格桑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接着问道:“维变派的那些长老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