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也是久经人事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一想就知。
复想一通,突然问他:“女子碰见这般的丑事都不会和外人说,为何那个叫阿水的却要告诉你。
难道你是那你的孩子?”
梁母虽脾气易怒,却想得明白。
那个叫阿水的她曾经在书院见过一面,是祝英台的侍女,那女子和祝英台眉眼长得有些相像。
虽不及祝英台的模样风流妩媚,可放在人群里那也是出挑的了。
这孩子果真是阿水生的,他怎的三言两语就把孩子要了回来,哪有这么简单。
况且柳儿说了,阿水是想孩子认祖归宗才愿意舍孩子出来。这孩子来了马家是认哪个祖,归哪个宗?
可不是归在梁家,真是这父亲另有其人,她又怎么好让孩子来马家。
况且孩子一走那个叫阿水的就要出家,这还不明显么?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何要把自己的孩子还回去呢?
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儿子,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梁山伯并没有回避,轻轻点头承认道:“是,那个就是我的孩子。”
梁茂川听了,大惊一声道:“哎呀,你是疯了么?那是咱们梁家的孩子,那是你的骨血,我现在就把孩子给要回来, 把孩子养在梁家。”
说罢就要去追,被梁山伯一把拦下。
向他道;“世伯,孩子还是养在山吧,那样,或许更好。”
梁山伯说了这话,言语一顿,抓梁茂川的手稍微使劲。梁茂川停了下来。
看了梁母一眼,忽然就换了口风道:“山伯现在是县令,他看得比我们远。
想得自然比我们想得多,大嫂子,山伯既然定了,咱们就这样吧,这孩子我也不追了。
回梁家渠,我再给大嫂子寻一个娃娃来,包嫂子满意,你看如何?”
说毕打着马虎眼,想带梁母上车就走。
叔侄二人眼神交汇,梁茂川也明白了梁山伯心思,这要真是捡来孩子,让母亲这样养着,养成什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可如果这是山伯自己的孩子,养在梁母身边,不知能教出个什么德行来。
他虽是个里正,回了村子还有自己的事要料理,不能一言一心都看着那孩子,到时候这孩子养成了自私凉薄的样子,又该谁负责?
世侄拉他一下,他想得甚多。
那孩子养在山上,山伯这个当爹的,还能经常看望。那姓祝的一家也是个有名望的人家。定不会亏待那孩子。
不是山伯亲生的他还能做的了主,是人家亲生的骨肉,自己可就隔的远了。
是所以,闪避拉他,他立会意说不追了。
见他二人在自己面前弄鬼。梁母心中一阵恶寒。亲孙子也不留,只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看不上自己。
梁想自己含辛茹苦守寡把儿子养大,到最后背刺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儿子。
她闭着双眼,任凭眼泪在自己脸狂流。
她拿手推开梁茂川的搀扶,站在车辕前,指着梁山伯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梁山伯知母亲的发怒,走上前站的板直,低头不语。
梁母脸色发青,颤声问她:“你不愿让孩子跟让我带走,是不是看不上我。嫌我发怒,性子狭窄。”
梁山伯面色不改,也不否认,只打岔道:“这孩子是我唯一血脉,孩子尚小还是留在亲娘身边更好。”
梁母上去一拳砸在他的肩头,恨道:“你这就是胡说,你若真是这样想,为何还要乳母抱下山来?分明是嫌我不好。要孩子远了我。”
梁山伯如实回答道:“儿子也是刚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阿水她是一个侍女,隐藏孩子身世过日子,定有苦衷。
在孩子的去留上,我还是要依着她。
她自认身份低微,见我去要,为了孩子前程让我抱走孩子。可她今日就要出家,想是没了孩子心如死灰,不能度日。
孩子我自然是要归还。
母亲年纪大了,平日里还要人招抚,这孩子刚出月子,正是磨人的时候。再将孙子让母亲去养,怕会耗费母亲心神。
孩子还是让她柳儿抱走最好。”
梁母听她说了这么多全是歪理,气道:“你说这些歪理看似孝顺,实则隔出我一人在外。庄子里哪个妇人不养孙子,又是哪个交路连天,咱们家有田有地,这孩子去了,我自然是乳母侍女都请到家,哪里又累得了我了。
你是看我暴怒怕脾气,怕你儿子染了我都习气,才不给我亲近。
我一生的心血都给你父子二人,到头来,你们父子害我最苦。
你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我脾气乖张,你怕我养不好你儿子就是。
如同你当初那死鬼老爹,认为我们私奔有辱斯文,宁愿在外累出痨病也不愿我回家认错。
你父子二人都看不起我,现如今连养孙子的机会你也不给我。”
梁母说着脑海中想到从前的一幕幕,自己过了这半生名声不好,丈夫早逝,儿子不孝,无亲无故。
自己的爹娘也不要了自己。到如今自己现在是儿子厌弃,相邻远离。
她抹着泪问梁山伯道:“你和你那死去的爹一样,书上的道义比自己身边的人还要重要。
我只问一句,我就是想要那孩子养在我身边,你究竟愿不愿随我心意。”
梁山伯低头梗背,正声道:“孩儿不孝,可孩子尚小,先教后育,我相信阿水在山上能将孩子教得很好,幼子随母儿子不改。”
梁茂川见他们母子二人不相让,也跟着劝道:“大嫂,那孩子还小,等孩子的长大了自然就回来认祖归宗。你到时候再欢喜不迟。”
梁母听二人都不站自己这边,泪再挤不出一滴。
心中突然宁静,想自己几十年不是在争就是在抢,疲乏得的很,也是该歇息了。
远远看着行人驻足看着自己,勾嘴一笑,见从南边跑来一辆疾奔的马车。
她争力飞奔众人不防,她一头撞在那急速的飞轮上,就听那马长鸣一声,众人大叫,再去看时,梁母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梁山伯尖叫着跑过去,抱着母亲嚎啕大哭,喊着叫救人。
可梁母头上一块血如泉涌,哪里救得过来。等众人找来郎中过来,梁母早已经一命呜了。
正事:年少荒唐入他乡,自强不过成自戕。丈夫早亡子不恤,临终才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