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孙厂公在外面候着。”
皇帝点头,示意让孙敬光进来。宫人伺候皇帝穿好鞋,然后一一退下,留孙敬光和皇帝说话。
“陛下。”孙敬光恭敬磕了一个头,得了皇帝的准允才起身,“还好赶上了,您看看。”
皇帝见孙敬光呈上的东西不少,蹙着眉,“长话短说,东西我下朝再看。”
“是。陛下,郑明义果然跟满都蒙克勾连,但满都蒙克似乎被他骗了......”孙敬光从郑明义是如何被满都蒙克找到说起,讲到了此次鞑靼进犯,发现军中所用兵器超过半数是不顶用的烂铁。
“你是说,郑明义表面跟满都蒙克勾结在一起,却栽赃曹国公府,诬陷曹国公通敌?”皇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盯着孙敬光放在桌上的一堆东西,沉声问道:“曹国公府将这些事都处理好了?那些矿工也全都安顿好了?”
孙敬光点点头,回答道:“矿工都返还了田地,补齐了工钱。死伤的都给了抚恤金,还帮着他们修葺房屋,甚至办了学堂让他们的孩子可以免费入学六年。国公府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也花费了不少银钱。奴才派去查探的人还被那帮子刁民赶走了,人心很齐。要不是那几个小崽子懂事,想着不能辜负圣恩,硬守了这么久,也找不到那个被爹娘赶出家门的赌狗。”
“哼,朕竟有些看不明白了。”皇帝突然冷笑道:“他去诬陷曹国公是为何?现在又被认作了庶子写进了族谱,还将他做的那些事给收拾干净。呵呵,你说,朕要是直截了当问曹国公,他会怎么说?”
“他将郑明义认作庶子,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已然犯了欺君大罪。若是曹国公仗着此次立功向您坦诚一切,陛下,您会饶恕他吗?”
皇帝没有说话,起身上早朝去了。
今日早朝上,大臣们都很安静。今日曹国公就会回京,很多人都在观望,这超一品的国公又立大功,陛下会如何封赏。
昨日御史奏请陛下严惩安宁公主,下朝后,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安宁公主。据说安宁公主离开时,哭得快晕过去了。对她的惩罚也不轻,让她择日亲自去曹国公府赔罪,罚俸三年,还要被禁足半年不得外出。不仅如此,皇帝还让皇后派了严厉的嬷嬷去重新教安宁公主规矩。
今日曹国公回来,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福瑞郡主本就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安宁公主即使将人打了,陛下重惩了她,曹国公也该感恩陛下圣恩。
若是曹国公还不满,那御史们也不会答应,立了战功就想以此要挟陛下,或是恃宠生娇,都是不能容忍的。
见臣子没什么要说的,皇帝挥挥手,让散朝。郑言恭在最边上,往旁边让了让,等上官们先走。这时,一个小宫人来传话,陛下在御书房,要见郑言恭。
“小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郑言恭塞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红封给宫人,见他要推拒,接着说道:“要是公公不便告知,那陛下今日心情如何?哦,我祖父要回来了,万一我惹怒了陛下,祖父回来可是要打我板子的。”
宫人想起那位不怒自威的曹国公,心下了然,收下了郑言恭的红封,笑着说道:“小郑大人说笑了,曹国公何等人物,您作为他的长孙自是一等一的好儿郎。陛下今日可盼着国公爷呢,待会儿还要前去亲迎,您就放心吧。”
郑言恭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心里却在担忧,祖父和二叔一家回乡的事很难,也不知道祖父同不同意。
“陛下,小郑大人到了。”小宫人在御书房门口请示,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
“让他进来。”
听起来皇帝心情不错,至少表面上还行。郑言恭整了整衣裳,进了御书房。
“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你小子,行个礼也淘气得很。”
指了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凳子,示意郑言恭坐下。
“阿馒怎么样了?昨日,朕狠狠训了安宁,她也知道自己错了,改日会亲自去给阿馒赔礼。她这性子......”皇帝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些忧伤,“自从常宁去了,宫里就她一个公主了,我总是多宠着她些。”
郑言恭面上恭敬,心里却飞快的盘算着,皇帝拉家常怎么也拉不到他身上,这是要做什么。郑言恭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陛下节哀,常宁公主在天上要是知道您为她伤心也会难过的。”略去了安宁公主,郑言恭只顺着皇帝的话说。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看着郑言恭说道:“说起来,安宁闹阿馒也是为她姐姐争风吃醋,她觉得你应该是常宁的夫婿。”
“陛下说笑了,论起来,公主们比微臣长一辈,微臣不敢。”
“朕也是这么告诉安宁的,你祖父是朕的表哥,你和阿馒见了她还要喊一声表姨。只是你祖父那个人,古板得很,非要讲究什么君臣之礼,倒是让朕常常忘了他还是朕的表哥。”皇帝笑着说,“起来吧,待会儿随朕一起去接你祖父。”
郑言恭磕了一下头,“微臣遵命。”然后才起身,坐在了凳子上。
皇帝并不是真的关心穆芙芮的身体怎么样了,本就是一个短命的病秧子,不过是江都想用来跟曹国公拉近关系的棋子。安宁推了就推了,总归没将人打死。倒是这件小事引起御史们弹劾,倒像是有人刻意引导。
皇帝看着郑言恭,这小子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如今倒是稳重不少。
“陛下。”门口的小宫人打断了皇帝对郑言恭的审视,“太子殿下和靖王殿下求见。”
“少见,他们兄弟俩居然一起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郑言恭站起身,等着太子和靖王进来向他们行礼。
“惟寅也在啊。”太子向皇帝行礼问安后说道,“正好。父皇,儿臣组建的马球队还差一员大将,您看,惟寅怎么样?”
靖王这时候开口说道:“兄长,你那球队已经高手如云了,弟弟可缺人得很,你就将惟寅让给弟弟吧。而且忠明也在我那儿,他跟惟寅可是有默契得很,总不好将他二人分开吧。”
眼看两个儿子为了争夺郑言恭开始针锋相对,皇帝笑容不达眼底,看着郑言恭问道:“言恭,朕的两个儿子都属意你,你要去谁那儿呢?”
郑言恭顿时警觉起来,只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皇帝这是在试探?
“回陛下,微臣久不碰马球了,技艺已经生疏,两位殿下不如另请高明。”说着又一脸讨好卖乖道:“陛下,家中祖母还催着微臣赶快繁衍子孙呢,要是跟两位殿下去打马球,那......”
郑言恭这一番话引得在场几人都笑起来,一旁伺候的宫人也悄悄捂着嘴偷笑。
“是,你父亲只得你一个孩子,你祖母着急也是情理之中。待会儿让太医再去国公府给阿馒好好瞧瞧,早日将身子养好,朕也盼着你们小夫妻早日开枝散叶。”
两位皇子揶揄郑言恭,气氛正好,宫人仓皇的声音传来,“陛下,急报。”
“何事?”
“曹国公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