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公主的质问没有让安宁退缩,她转头看着这位堂姐,笑着说道:“上下尊卑的道理本宫还是知道的,堂姐难道没教过福瑞郡主?”
淑妃心中一紧,正要开口帮女儿圆过去,就听见安宁又对世子夫人说道:“我和福瑞郡主并没起什么争执,只是玩闹间不小心拉了她一把。不过疏忽她体弱也是我的不是,今日我会亲自上门探望,恐怕会打搅府上清静。”
见安宁公主服软,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世子夫人起身朝安宁公主福了一礼说道:“怎敢劳烦公主千金之躯,阿馒......”
世子夫人本想说“阿馒无妨”,可江都公主在场,她觉得这话当着人家母亲的面说出来不妥,于是说道:“阿馒身子弱些,将养些时日会好的。”
江都公主那口气还没咽下,斜睨了安宁一眼,转头对皇后说道:“到底不是婶婶您亲自教导长起来的,空有那仗势欺人蛮横无理的架子,却没有身为公主该有的气度和容人的雅量。知道会打搅人家还硬要上门,可别再耽误我阿馒休养。”
眼看安宁要跟江都对上,皇后出声阻止,“好了,安宁愿意去探望也是好的,不过等过几日再说吧,阿馒需要静养,的确不适合上门探望。你......”
皇后话还没说完,有宫人来报,陛下刚下了朝,要见安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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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国公在郑言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原本他也是骑马领军回京,可路上颠簸,多日劳累加之最近又有些上火,他的痔疮变严重了,现在是万万不能骑马了。
“祖父,我们明日就能抵京,等回家您可要好好养些日子。您先前摔下马险些吓死孙儿,您脸上的擦伤又不肯抹药,回去我怎么跟祖母还有大伯父亲他们交代。您真是......”
郑言慎前日亲眼看着祖父从马上摔下来,当时他脑子“嗡”的一声,还是听到祖父的亲卫呼喊军医才醒过神来。
传回京城的都是捷报,可他这次跟在祖父身边,是亲眼看着这个花甲之年,原本应该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将军是怎么一天一天消瘦下去的。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祖父怕是还要亲自上阵杀敌。
没想到打完胜仗,祖父却跟他说以后准备镇守北境。还说将来他死了,就一把火烧了,将骨灰撒在边境上。
本以为陛下不会同意,可祖父写了奏折,或许还有密奏,不久后京中就传来消息,让他们祖孙带着虎贲军回京。
路上祖父心事重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郑言慎只得小心伺候。无奈行军路上条件有限,祖父居然还有很严重的痔疮。天知道行军打仗之人日日骑马,要是有痔疮长久的磨着,得多难受。军医说只能养着,要忌口还要注意休息,偏偏这两件事曹国公都做不到。
曹国公趴在软垫上,懒得抬头,闭着眼哼着北境的歌谣,不想再听小孙子啰里吧嗦翻来覆去那几句话了。
郑言慎还要开口,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这声音和行进的军队截然不同。
“将军,是国公府派来的人。”车旁的亲卫发现来的是熟人,告知车里的两人。
闻言,郑言慎立马钻出了马车,“家里来人了?祖父我去看看来的是谁。”
来的人是陆飞,见到郑言慎双拳一抱,“三少爷,属下有大少爷的信呈交给国公爷。”说着从怀里递出一封信给亲卫。
郑言慎急着去看大哥写了什么,不忘对陆飞关怀道:“你赶路也辛苦,去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片刻再听候祖父安排吧。”说完又迅速钻进马车,一进去就见曹国公眉头紧皱,片刻后又松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祖父,大哥说什么?”郑言慎不敢直接伸手去拿信,只能伸长了脖子偷瞄。
曹国公将信纸折好收起来,又重新趴回垫子上。
“来的是谁?”
“陆飞。”
“让他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
郑言慎欲言又止,嘴张张合合好几次。见祖父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只得出去传话。
等陆飞快马加鞭再赶回来,已经是第二日,眼看就要天亮了。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陆飞下马,打了个哈欠排在入城的队伍里。
“诶,听说今日曹国公就要带着大军凯旋抵京,待会儿可得早点去找个好位置啊。”
队伍里有人在讨论着,听到曹国公几个字,路飞的耳朵不自觉被吸引。挪了挪位置,朝聊得最热闹那群人的方向靠近。
一个大汉说道:“你傻啊,大军又不会进城,肯定是驻扎在京郊大营或是另外扎营。到时候应该只有曹国公和一些立了功的将军会骑着高头大马穿城而过。”
“上一次有这大喜事还是我儿子出生那年,也是曹国公打了胜仗归来。天佑我大胤,有了曹国公这样的战神,北境那些鞑子和野人再也不敢来犯我国威了。”另一个年岁稍大的男人抽着旱烟,乐呵呵地说道。
这时,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小声地说道:“你们可知,曹国公在北境保家卫国,可他的家眷却在这京城被人欺辱?”
几人闻言都将脑袋聚拢,打听着怎么回事。他们都是住在城外的,今日或是碰巧或是专门进城凑热闹,对这两日京中的传闻还没有听闻。
货郎忿忿不平的说道:“安宁公主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多次刁难福瑞郡主。福瑞郡主是谁你们知道吗?就是江都公主那个体弱的女儿,如今嫁给了曹国公的长孙。婚后身子眼见好了不少,前日,被安宁公主在玉颜阁打伤,人当场就要不行了。据说现在人还昏迷着,可怜啊,不知道熬不熬得到曹国公回来见这最后一面......”
“快要不行了”的穆芙芮此刻还没醒。昨日郑蕊来陪她玩儿了大半日,今日又约好了万佳和裴姝,除了不能出门玩儿,这日子跟从前也没差。哦,还是有一点差别,万老夫人让她暂时不用去请安,也不用抄经书了。
郑言恭一早就醒了,将穆芙芮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放进被窝里,再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裳,将床帐重新放下,外面的一切自有他们男子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