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儿姑娘并没有错,为什么要沉湎于过去呢?人是要往前看的。”
“你不懂。”
韵竹的笑脸透露着茫然的纠结。
“不,我懂,我知道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不如跟我好好聊聊,我相信阁主也不愿意看到姑娘现在这个样子,毕竟我听说当初他可是立了誓言要护姑娘一生,即便阁主死了,若有能帮姑娘的地方,我也一定会不遗余力。”
是啊!
他说过会一直护着她的。
韵竹的心里一阵酸楚。
“是我,是我的错,是我不敢去了解真相,是我太听父母的话了,将一切都傻傻地抛在了脑后,要是我去问清楚为何大哥要针对尤大哥,当初的刺杀陷害真正的真相又是什么?会不会一切又会是不一样的呢?”
“那你知道为什么阁主没有去要一个真相吗?”
韵竹噙着眼泪摇了摇头。
“其实,阁主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当初第一次来到南宫城,人生地不熟的,他知道自己查不出什么所谓的真相,但是他也不在乎什么真相,他和刀邛全身而退,又保全了姑娘的名声,那就是他要的,其他的没那么重要。至于后来,其实他是希望姑娘自己去找个真相啊!”
“我,为什么?”韵竹悲戚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因为姑娘是南宫小姐,是天之娇女,是不容亵渎的,只有这片混沌的江湖才能不清不楚,而姑娘就应该如同那春日的鲜花,烂漫、光彩夺目,所谓的真相,姑娘该自己去找,只有这样姑娘才能活得自在洒脱,活得像夏花一样绚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囿于过去的伤痛,变得不像姑娘自己了。”
韵竹身上只有单纯,却没有大小姐的脾气,没有骄纵,反而是这样,让人这么心疼。
尤文医不愿意看到她因为自己的死而变得消沉,这都两年了啊。
这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雪沁心虽然有些改变,但是他看得出来她还是她,已经对自己的死释然。
但韵竹的变化却很大,肉眼可见的,她习惯性地仍旧深陷过去的泥潭。
她不再是那个开开心心的南宫韵竹了。
她思索着尤文医的话语,心里逐渐变得平静,她是南宫世家的天之骄女,她当然应该去要个真相的。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尤大哥也应该去揭开这埋着伤痛的疤痕。
思索间,小二把菜上来了。
主菜当然是这叫花楼的叫花鸡,也叫富贵鸡,这要看什么人吃。
叫花鸡已经去掉了泥,尤文医拨开荷叶,撕了一大块鸡腿放到韵竹碗里。
“先别想了,快吃吧,多吃点儿,你都瘦了。”
“嗯?”韵竹惊讶地看着他,
“额,我的意思是姑娘这么瘦,应该多吃一点儿。”
差点儿说错话了,尤文医心里一慌,。
韵竹没太在意,她看着这碗里的鸡腿,突然生出了几分食欲。
她咽了口唾沫,扭扭咧咧地准备吃了起来。
她可不是什么豪爽的江湖侠客,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礼仪,尤文医只是在一旁鼓励她,让她随意些。
尤文医的开导是有效果的,她也确实饿了,吃起来就像肚子里打开了一样,食欲大涨。
平常她都吃得很少,心情不好,自然就吃得少。
尤文医又给点了几个菜,还有几个糕点,都是韵竹爱吃的。
直到她吃得心满意足,韵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怎么会这样?
不过她心里确实放松了不少。
临走时,她答应明日会安排他与白无暇见面。
两人离开后,尤文医提着一壶酒,再度戴上了面具。
既然出来了,那就不必着急回去,他又来到了两袖清风阁。
而这里有个姑娘正在门口立着,正是小七!
尤文医没理会她,径自走了进去,那姑娘竟然跟了上去。
走到游廊无人处,尤文医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跟着我干嘛?”
“即便戴上了面具我也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尤文医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朝露——”
尤文医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
“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待在明月馆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是丢下你。”
“可是,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不管做什么。”
“不行,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要是冰棺被雪沁心发现是空的,你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若是你还待在我身边,那我会暴露的。”
“我明白,所以我搬出了明月馆,用你给我的所有钱在城里置办了一间小屋,不会有人知道的。”
“小七,何必呢?”
“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不是吗?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
尤文医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腕朝着外面走去。
后面转角处,刚好一人走出来看到了她们离开的身影。
正是惠知芊。
念归的三师傅怎么会跟小七在一起?
小七不是一直跟在她那个远房表亲的身边吗?
惠知芊心生疑惑,但也没多想,反正也跟自己无关,但是那面具人的身份倒是激起了她的一丝好奇。
为何戴着面具呢?
她拿着一叠书回去了。
尤文医带着小七远离了清风别院。
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放开了她的手,而她只是张大着眼睛看着他。
看见她的眼神尤文医却有点儿不敢直视。
“小七姑娘,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声,我只有不到百日的时间,我没有未来的,你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那我也最后告诉你一声,我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既然在你生命的最后阶段,唯独遇到了我,那么不管怎么样,我都想陪你度过这段时光。”
尤文医有气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他何尝不想有人陪在身边,可是他不能。
他戴着面具低着头,她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小七伸手替他揭下面具。
“在只有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带面具,也可以不用易容,你只是你。”
尤文医抬头看着她的脸,他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