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达成一致之后,由芸带着满穗先一步回到客栈,不光是去修补以及拿回甲胄,好进行下一步计划,也是筹备一些接下来可能用到的东西。
三狗除了等会要当俘虏之外,也没他什么事了,我和舌头也只是盯着守城的官兵,但压根看不出什么,换班的时候也是无缝衔接,没有空隙,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别的办法,眼下就等着满穗她们回来就好,我和舌头闲聊了起来。
“哎,舌头,这四年咋样,还好吧。”
“嗐,就那样,不过好歹是把老妈伺候好了,没让她老人家临走前再遭罪,这事还得谢谢你啊,良,改天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舌头这话......老人家不在了啊,“那.....令姊呢?现在在老家吗。”
“没有,我姐啊,走的比老妈早,我前脚到家,她过两天就病故了。”
“.......抱歉...”
“这有什么的,至少,我们都没遗憾,她想让我把老太太照顾好,我也完成了,也没辜负她们,已经很好了。”
“这年头,我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到处都是啊,我已经不错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
舌头的脸上倒是没有几分悲伤,想的很开,但似乎又有着几分的悲情。
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可能只是单纯想问问我,不想冷了话,舌头把手搭上我的肩膀,笑着向我问道。
“哎,不说我,倒是你,良,你倒是真可以啊。”
“我?”
“啊,四年前我就看你们俩不对劲,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俩成了啊。”
“诶?”舌头笑着问我,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大抵是在说我和满穗的关系,他也是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不假,成了......”
”啥时候开始的啊,是她长大之后,还是四年前就......“
”啧.......“硬要说的话,不扯谎,四年前确实有,但......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说你啊,我这下可算知道咱哥俩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找女人,连女人的衣角都不想碰了。”
“为啥?”
“喜欢小女孩呗。”舌头笑了笑,我知道这是玩笑,所以也只是推了推他。
“去你的吧。”
“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成。”
“.......一定。”
一个话题结束,自然有另一个话题起。
“哎,对了良,我说....你还记得当年我们路过的那个凉城吗?”
“......记得,”舌头不知为何,再一次提到了凉城这个名字,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名字,“怎么了?”
“前不久,我干这活的时候,无意间打听到,当年害的凉城破碎的那个官,死了。”
“哦?”
“死在勾栏里,应该是四处撒欢染了病,正快活呢就死了,这叫什么事啊。”
“虽是死了,也摸不清他的罪孽。”
“是啊,这天下真是不公,有的人行善积德一辈子,也没落下个好下场,有的人无恶不作,享受半生,纵使中道崩殂,也远好过那些本分的人。”
“呵呵,就是这样啊现在,人命在天不在人......好人不一定就有好报,坏人也不一定会遭报应,有的人为了自己而活,而我们,只求个问心无愧。”
“........是,问心.......无愧。”
“良,咱哥俩合作也挺久了,这四年没有我,你也在践行自己的道路,可有悔?可有彷徨?”
我抬头,看着舌头,他一副期待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悔?彷徨?这两个词我已有四年不曾思考,但却并没有消失,一直埋在我的心里。我的思绪拉得很远,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从凉城出来,得知消息之后,与一个与我很像的人争辩的场景。
那是梦吗?我想是的,但他所言所行,都是我内心的写照,我所思所想,即便我没说出口,没表达出来,但我想......我的的确确是迷茫了,恐怕,现在也没走出来,即便我做了这么多,我找到了值得守护的人,这层阴霾始终长在我心里。
舌头的问题,我没法回答,至少我现在,还没答案。
“我.....”我抬头,却不知如何开口,恰逢耳畔传来马蹄声,是芸她们回来了。
“良爷,甲胄搬回来了,还有佩刀....”满穗吃力地提着甲胄,我和舌头赶忙接过来,“我帮良爷换吧。”
舌头从芸的马背上取下另一套,自顾自换了起来,关于先前的问题,没有追问,也没有再提及。
“呼,好重啊,良爷你穿着怎么样?合不合身啊。”随着最后一件肩甲穿好,工作也阶段性完成了。合身倒是合身,不过......我的错觉吗?明明和普通的甲胄没什么两样,但穿身上的感觉却重了不少,得花点时间适应。
“嗯,合身。”
”那就好那就好,“满穗呼了口气,随即想起了一件事,急忙说道,“良爷,我和芸姐回来的时候,发现大约十里之外,有队伍行动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往这边来了,你们行动要万分小心啊。”
“嗯,知道了。”
“哎呀,这咋这么沉啊,秦州的铁,不会都镶这甲上了吧。”舌头打趣道,他晃了晃身子,似乎适应了这衣甲。“良,咋样?”
“嗯,行动吧,不然等会就天黑了。”
“那行,芸和穗就在这接应我们,,在城门上的那几个兵看不见我们,要是有什么变故,我俩就把守城的那俩撂倒,你们见机行事。”
“三狗,你老实呆在这,自有用你的时候。”
“诶,好嘞兴爷,二位爷当心点,虽是守城的杂兵,但也不好对付呢。”
“良爷,小心些啊.....”满穗在身后提醒着我。
“嗯。”我应了一声之后,便和舌头戴上面罩,走出了树丛。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光线较暗,以至于还有好几十步的距离的时候,守城的人发现了我们,并立刻警惕了起来。
“什么,我们的甲胄,有没有搞错?城外怎么还有我们的人?”
“好像是.....一个多月前,被张大人赶出去的那两个吧。”
耳边慢慢传来他们的谈话,正在朝计划的方向发展,但似乎仍在警惕着我们。
“啊,他俩啊,还活着啊,如果真是的话,何苦回来呢。”
“管他娘的,拦下来再说,张大人不会允许他们进来的。”
“站住!何故回来。”
其中一人提枪阻拦,舌头清了清嗓子,开口辩解。
“哎呀,两位大人,同僚,别紧张啊,”刚刚的谈话里,他们俩是不认识我们这俩人的,所以舌头的声音即便有差于原来的人,他们也听不出来,“您看看,我们哥俩实在是想念城里的生活,我们这一个月风餐露宿,知道错了.....您看看能不能......”
“屁!还有脸提这个,你俩犯了那事还想回城,没杀头就不错了,快滚快滚。”果不其然,没好气地赶我们。
“.....这.....”虽是没有赶杀我们,但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讯息,就此止步?还是放手一搏?可就算进了城,想出来也就难了,我们真的用三狗进了城,之后呢,之后怎么办,搞不好秦州都是他们的人,恐怕不敌啊。
我们的目的本来只有尹三,自然是没考虑带人手,现在牵扯到了更高层次的人,我们这次恐怕是得退一步了。
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似乎也要服软,“欸嘿嘿,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舌头表面恭维,实则暗地里也不甘心,就在这时,门却开了。
“?”
“?”
我和舌头,包括他俩也一愣,急忙转身,门里走出了一个人。
“什么情况啊,闹这么大动静。”
“巡......巡抚......没什么,就是之前违纪的两个人,又来死皮赖脸了,嘿嘿...”
“违纪?我看看.....”
“!”这人......看的我惊起一身冷汗,这人.....他是........
孙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