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在仆妇的陪同下,进到野味馆。
梅姐刚想热情招呼,待看清女子长相后,脸上笑瞬间凝固。
“张小姐。”
年轻女子名叫张欣梅。
是镇上开钱庄的张家独女,也是赌坊李老板,李雷的妻子。
当年,就是因为救了落水的她,李雷才退掉和梅姐的婚约,转而娶了她。
张欣梅脸上露出抹大家闺秀般的恬淡浅笑。
“韩姑娘。”声音轻轻浅浅。
仆妇拉过一把凳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
梅姐嘴角抽抽,眼睛瞥向一边,什么都没说。
张欣梅突然造访她这个苍蝇小店,总归不会是为了吃东西。
况且……
张家独女本就金贵,现又怀有身孕,吃食必将更加小心谨慎。
梅姐眸光移到张欣梅隆起的肚子上。
张欣梅注意到梅姐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挺了挺肚子。
笑着缓缓坐下,“韩姑娘莫怪。我现在是双身子,容易累。”像解释,又像在宣誓什么。
梅姐假装听不懂,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雷哥自从知道我有喜,就不太肯让我出门了。”
突兀地提到李雷,明显是故意的。
是想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恶心自己?
不管是不是,梅姐都觉得犯不上。
早在李雷和自己退婚时,她就已然把前者剔除出了生命。
张欣梅真的没必要这么多年之后,再来找自己耀武扬威。
梅姐撇撇嘴,“张小姐还是请吧。我这小店可不敢招待你这样金贵的人儿。”
若张欣梅的肚子在她店里出了问题,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仆妇倏地变脸,怒瞪着梅姐。
“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竟敢轰我们走?”
仆妇的话实在难听。
张欣梅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梅姐心中了然,姓张的是来找茬的。
她眯起眼,眸光冰寒。
指着仆妇,“你,最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
哪怕自己现在只是个孤女,大龄剩女,好像无依无靠般。
可这几年接手经营野味馆后,遇到过胡搅蛮缠,故意找茬的人并不少。
她早已学会为自己撑伞。
又怎么会怕狗仗人势的东西。
仆妇撸了撸袖子,一副要打人的凶相。
“嘿。你勾引我家姑爷,做出这等无耻下贱的事,还有脸嫌我说话难听?
难听,你别勾引有妇之夫啊。”
张欣梅适时捏起手中帕子,擦了擦眼角。
不知是在配合仆妇的话,还是真的被戳中了伤心处。
梅姐眨眨眼,一脸疑惑。
自己勾引李雷?
好马都不吃回头草,她们竟然说她勾引李雷。
真可笑。
刚想问点什么,就见苏小满去而复返。
“你咋回来了?”
梅姐面露一抹尴尬。
她自认为没做错什么,可到底和人因为男人理论,多少会有些难堪。
张欣梅和仆妇看向门口,皆认出了苏小满。
张欣梅微微摇头,示意仆妇不用理会苏小满。
苏小满站到梅姐身边。
小声说,“梅姐,别怕。我来帮你。”
梅姐心下感动。
笑了笑,“嗯。好。”
昂起头,直面张欣梅。
“敢问张小姐,我是何时何地,又是如何勾引的李雷?”
每说半句,眼神就逼近张欣梅一分。
张欣梅被逼得不得不回应。
“前段时间,雷哥知道时疫在镇上蔓延时,大半夜跑出去找你,就为了确认你的安危。”
“还有昨天,你这儿恢复营业,他又来找你,在这儿待了整整一下午。
你还敢说没勾引雷哥?”
张欣梅越说越激动。
仆妇赶忙安抚,免得动了胎气。
“呵。”梅姐嗤笑一声。
眼神轻蔑地睨了眼张欣梅。
“你说的都是李雷来找我,又不是我主动找他,怎么能说我勾引他?”
梅姐不给张欣梅狡辩的机会。
“张小姐,但凡我想勾引他,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
苏小满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是这个女人管不住自己老公,就跑来梅姐这儿叫嚣。
还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梅姐进行宣判。
还真是会审时度势。
“那你说,雷哥找你,你们,你们都,都干什么了?”
“你怎么不去问你丈夫?是不敢吗?”苏小满忍不住怼道。
“我……”张欣梅说不出话来。
要是能问李雷,她才不会找机会出府来找韩梅梅。
“有你什么事。我家小姐问的是她。你个狗拿耗子的东西。”
仆妇指着梅姐。
苏小满伸手打开仆妇的手。
“你家小姐是谁啊?家住海边吗?
她让梅姐说,梅姐就得说,凭什么?
要不,我去把李老板叫过来,咱们当面对个质,怎么样?
你们不好意思问的,我替你们问。”
“对。去叫李雷过来当面说清楚。
我还要问问他,纵容妻子仆妇一早跑来污蔑辱骂我,影响我做生意,是何意思?”
梅姐瞥见店门口处站了一圈围观的人。
她顿时来了气。
自己不能任由张欣梅往身上泼脏水。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张欣梅明显有些慌乱,“别。”
她这么早出来,给李雷说是“家里饭菜吃腻了,想出来吃点新鲜的。”
要是让李雷知道,她带着人来找韩梅梅,那就麻烦了。
当年,她设计李雷不得不娶了自己,是知道李雷和韩梅梅定有婚约的。
宁远镇就这么大一点,知道这个,并不困难。
当时以为,只要她对他好,定能捂热他的心。
可成亲这几年年来,他对自己敬重有余,有爱不足。
李雷是个克制的人,不赌不嫖,就连与自己的房事,也相当克制。
外人看来,他绝对是模范丈夫。
可张欣梅觉得,李雷的克制不过是因为对韩梅梅念念不忘。
听下人说,年前有男子找韩梅梅告白,李雷知道后就逼着男子签下了“天价”欠条。
可见李雷对韩梅梅的在意程度。
想到此,张欣梅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梅梅。”一道男声从外面传来。
“梅梅。”又是一声,语气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话音刚落,人已进到了店中,正是李雷。
张欣梅只抬眸看了眼李雷,就眸色黯然地垂下了头。
他喊的不是她,何必自讨没趣。
张欣梅抚着孕肚,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终究是多年的痴情,抵不过青梅半分。
这么多年,她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