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轻车熟路地走进巷子。
梅姐正在拆门板,准备开店。
前段时间野味馆关了门,昨天才恢复营业。
苏小满看到梅姐,高兴地小跑了几步。
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梅姐。”
梅姐又拆下一个门板,在手上还没放下,就转头去看。
“天呐。叫我看看,这是谁呀?”
她赶忙把门板放好,立在一边。
拍拍手就迎上去。
抓住苏小满的胳膊,上上下下笑着打量。
“这么久不见,咋变化这么大?长高了,还漂亮了。”
梅姐一番妈味十足的话,苏小满没有不适。
她扬了扬下巴。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梅姐笑着指指她,拉着她就往店里去。
两人坐下闲聊几句,才转到正事上。
“小满,那筐里的是要放店里卖吧?还有竹篓里的是啥?干巴巴的。”
“哦,这是我炸的知了猴。”
苏小满把竹筐往梅姐身前送了送,“尝个?”
梅姐开野味馆这几年,见过的吃过的不少,却是第一次吃这个。
她面不改色捏起一只知了猴放入口中。
一下一下,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嗯嗯。”梅姐边嚼边点头,“酥,香。不错,不错。”
那还用说?
做这个,自己最拿手,不可能不好吃。
这个,是前世自己最爱美食之一。
苏小满笑的得意。
“你准备咋卖,分几成利?”梅姐又捏了一只。
她以为和皮冻那般,苏小满会和自己合作,从中抽利。
没想到,苏小满摇了摇头。
眼含欠意,“梅姐,这个我打算自己卖。”
梅姐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惊讶。
“嗯?咋,嫌放我这里赚得少?”
苏小满摇头。
“那是因为啥?”
“知了猴一年就能吃俩月左右,比竹笋短得多。量也不好把握。”
梅姐静静听。
“另外做法太容易模仿,只适合赚拨快钱。”
苏小满说完,偷瞄一眼梅姐的表情。
“梅姐,你……不生我气吧?”
梅姐面色有些严肃,伸手抓了一把知了猴,跟泄愤似的。
“生气,怎么不生气。”语气不像生气,更像嗔怪。
苏小满哪里不知,梅姐在唬她。
她摇着梅姐胳膊撒娇。
“好梅姐,别生气嘛。”嗲嗲的。
说完,自己鸡皮疙瘩先起了一身。
“呕。你给我正常点。”
梅姐眉心变成川字。
苏小满忍着不适再次发嗲,“人家不要嘛。”
梅姐身子猛地一抖。
骂道,“死丫头,你再这样就带着东西走,别膈应人。”
苏小满收起恶搞心思。
“嘿嘿。不行,还有件正事没说呢。”
她从竹篓中拿出一条笋干。
“这是我晒的笋干。一斤笋干泡发后,能出六七斤笋。”甚至更多。
梅姐一听是竹笋,立马一脸正色。
把笋干在手里翻来调去,“一斤变六斤?”
“嗯。我费劲弄这个,就是为了让店里晚点断货。”
苏小满有和梅姐仔细说了如何泡发,泡多久等等。
梅姐拍拍苏小满的手,“能替姐想到这个……”有些激动得失语。
“说吧,多少钱一斤?”
“八十文。”
笋干比鲜笋费工费时,八十文一斤,着实不贵。
梅姐立即拍板,“成。我今天算是捡到实惠了。”
“开门红嘛。”苏小满说了句吉祥话。
“对,开门红。”
梅姐高兴,伸手刮了下苏小满的脸蛋。
秤了下小满带来的笋干,十斤。
转而指着竹筐中的知了猴,“这个咋卖?”
“姐。”
苏小满以为梅姐依然贼心不死,有些为难。
“我自己买来吃,不行吗?你就直说,卖不卖吧?”
“梅姐,你真不必要这样。”
五斤知了猴炸完,差不多还剩三斤半。
一个人吃,实在太多。
“我就要买。”
梅姐难得有孩子气的一面。
苏小满摇摇头,“哎。我准备卖三十文一斤的……”
还没说完,梅姐就大手一挥,“今天,姐给你包圆了。”
她说完她就要去拿钱。
十斤笋干,八百文。
三斤半炸知了猴,一百零五文。
梅姐却取了整整一吊钱,一千个铜板。
苏小满推拒。
“该多少就是多少。要不,我,我就不卖你了。”
梅姐瞪起眼,“你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姐。”
嘿,反将一军。
苏小满只得接过那一吊钱。
“梅姐,你也真是的。”
梅姐笑而不语。
这丫头不想亏欠别人,甚至更愿意多付出一些。
当初给自己口罩和香包,费钱又费心。
梅姐之所以没刚一见面就说这个,是不想两人之间算太仔细。
只有亏欠,才能时时想念。
苏小满背上竹篓,里面放着竹筐还有那一吊铜钱,离开了野味馆。
头一天摆摊试水,说失败吧,东西卖完了,可要说成功了呢,又一秒摊儿没摆。
摇摇头,她心情复杂地回看了眼野味馆。
“哎呀你不会看路啊?”声音尖锐刺耳。
苏小满惊得立马回过头来。
一个仆妇模样的上岁数妇人,护着一位梳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
两人正站在苏小满正对面。
但凡任何一方往前再走一步,就得撞上。
年轻女子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神情紧张。
拧着眉,并没指责苏小满。
反倒是她身边的仆妇不依不饶。
瞪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起开?看不到挡着我家小姐的路了吗?”
苏小满本想回怼一句,“凭啥非得我让路?我还说是你们挡了我的道儿呢。”
看到对面年轻女子毕竟是名孕妇。
体恤孕妇的不易,她终是选择隐忍退让。
往边上挪了挪,让女子和仆妇过去。
仆妇一扬下巴,“嗤。”
“诶,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苏小满抿着嘴,气呼呼地跺跺脚。
抬脚欲走时,她又停了下来。
这个巷子中,除了梅姐的野味馆,确实有其他人家儿住。
不过,只是两户极其普通的人家,绝不可能是用得起下人的门户。
回想年轻女子浑身气质和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主动来这等小巷串门的人。
难不成,是去野味馆吃饭的客人?
片刻后,苏小满果然看到女子和仆妇走进了野味馆。
她收回视线,打算去看看王大嘴,然后回家。
可没走两步,她就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是那个仆妇的声音。
苏小满瞬间辨别出来。
说话如此难听,明显不是吃饭的食客。
她转身就朝野味馆跑。
不能让梅姐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