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刚跑出院子,就遇到给他送药的宁姜。
宁姜撑着伞,下意识拦住宁泽远,“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身子不想要了?”
宁泽远被宁姜拦住,冰冷的手抓住他,眼眶红得好似要滴血,声音如同破锣摩擦地面,沙哑难听:
“小四死了……我梦到小四被人一块块剥了皮……生生剥皮而死……”
宁姜手中拎着的药包,忽地掉落在地,瞬间被雨水浸湿。
他如画般的眉眼透着茫然,有些不理解宁泽远的话。
好一会儿,他缓而慢地眨了眨眼,“二哥,那是梦,小四活得好好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飘无力。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二哥说得可能不是梦。
难道二哥梦到的,是小四的前世?
想到小四前世被剥皮凌虐而死,宁姜就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他抬手按住心口,手中油纸伞跌落在地。
“二哥,小四死的时候,很疼吧?”
虽然前世今生不存在,可他就是感觉,二哥梦中到的是小四经历过的。
他无法想象,小四经历剥皮时,有多绝望,有多痛苦。
宁泽远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踉踉跄跄往外走。
跌倒了,再爬起来。
似感觉不到疼一般。
疼吗?
肯定疼!
剥皮抽骨,那是人间酷刑啊!
宁姜转身,扶起再度跌倒的宁泽远,一同往墨王府而去。
到了墨王府时,二人面上毫无血色。
宁姜浑身湿透,白色的衣摆沾染了泥泞,脏污不堪。
他抓着朱红大门上的铜圈,用力拍打着,“开门!我要见你们王妃!开门啊!”
值夜的侍卫打开大门,不悦地看着二人,“我们王妃身份尊贵,可不再是你们能随意打骂的宁府四小姐。”
宁泽远一把抓住他:“麻烦通报一声,我们要见王妃。”
侍卫冷笑:“你们什么身份,说想见王妃,王妃就得见你们?就算是榜首……哦,不,现在宁大公子已经不是榜首了,就算宁大公子来,也不是想见王妃就能见的。”
宁姜勉强保持着冷静,扶住宁泽远,朝侍卫道:“我们深夜求见墨王妃的确不合规矩。”
“我只想问问,王妃还好吗?”
侍卫双手抱剑睨着他:“王妃医术比宁月瑶高,让宁月瑶在赏花宴上丢脸,你们这是想来王府给宁月瑶撑腰?”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宁姜的话音,在雨夜中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我们就在这等着,等王妃明日醒来,劳烦你们通传一声,如果王妃愿意见我们,我们再见他。”宁泽远抓住侍卫的手,神情有些癫狂。
好似侍卫一旦拒绝他,他就会冲入王府。
侍卫沉默了一下,淡淡道:“那你们在这等着吧。”
……
茗清院。
常贤挥退了侍卫,面无表情守在院中。
徐阳用手肘捅了捅他:“这样大的雨,淋一夜会出事的吧?”
常贤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不会。”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徐阳啧啧道:“死在王府门前太晦气了,改明儿个王爷得挪窝。”
“挪窝?王爷要挪窝?哟大爷的窝准备好了吗?”哟哟美滋滋地咽下口中的烤肉干,落在徐阳肩头,歪头看他。
“王爷只会准备王妃的。”徐阳假笑。
哟哟鸟眼瞪圆:“王爷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王爷,你不能抛弃哟哟,王爷……”
它叫得好似要被扒皮上锅。
徐阳下意识抬手要抓住它。
王爷和王妃总算同房了,要是被打扰了好事,他们怕是会比宁家两兄弟先死。
然而,哟哟一个闪避,留下一根鸟毛给徐阳。
徐阳呆呆地看着手中鸟毛。
下一秒,哟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压过雨声,“王爷,王爷,杀鸟了,王爷!”
屋内。
窝在商墨怀中的宁星棠,迷迷糊糊睁开眼。
紧接着,窗户传来撞击声。
鸟哭鸟嚎伴随着冷风席卷而入:“王爷,小小人类,你们不能抛弃哟哟!”
商墨抓起枕边的玉佩,毫不留情砸向哟哟。
扑通——
哟哟两爪朝天,翻着肚皮掉在地毯上。
正正砸在它脑袋上的玉佩,咕噜噜一声滚到它旁边。
宁星棠揉了揉眼,嘟囔一句,“败家子。”
那枚玉佩价值上千两白银。
商墨搂着她,另一手覆在眼上,“它吵你。”
丝丝缕缕凉意涌入,宁星棠往商墨怀中缩了缩,“它刚刚鬼叫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又被母鸟嫌弃了。”
眼冒金星的哟哟摇摇晃晃站起来,恰好听到这一句。
它顿时委屈控诉:“本大爷毛多英俊,哪里比不上那黑不溜秋的麻雀!!!”
“它绝对是眼睛有问题,不选本大爷,竟然选择那丑啦吧唧的麻雀!!!”
宁星棠瞌睡完全被哟哟妄想跨越物种的爱情打跑:
她懒洋洋睁开眼:“物种不同,强扭的鸟受不了你。”
哟哟翅膀捂着脑袋:“本大爷都失恋了,还被你们拿玉佩砸。”
“王爷,你的狼心呢?王爷,你的狼心就不会痛吗?王爷!”
“本王没有狼心。”
哟哟噎住。
宁星棠懒懒睨着它:“你刚刚鬼叫什么?”
哟哟摇摇晃晃飞到床头柜上:“宁泽远和宁姜来找小小人类。”
“小小人类,我听侍卫说,他们两个精神不太对劲,好像要疯,小小人类,你要去看他们吗?小小人类。”
宁星棠长睫轻轻一颤。
沉默了一下,她淡淡道:“不见。”
商墨转头,凉凉瞅着趴在床头柜上,闭眼准备安歇的哟哟。
哟哟鸟眼本来已经闭上,感受到一道充满凉意的目光,全身鸟毛差点炸开。
它一个激灵睁开眼,雄赳赳地站起,“王爷,王爷,你的窗户没关,哟哟这就去帮你关窗户,王爷。”
“传话,不见。”
翅膀碰上窗户的哟哟,听到男人寒凉的声音,立刻麻溜翻出窗外。
墨王府门外。
徐阳撑着伞,怀中躺着正呼呼大睡的鹦鹉。
他眉头高挑:“哟,哪来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