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担心你。”
“行了,别自我感动了。”宁星棠懒得和她上演母女情深,面上有些不耐:
“茶还送不送?不送我就哪里来的,拿回哪里去了。”
宁夫人脸上装出的慈母色一僵。
她恼恨地再度瞪了眼宁星棠。
看向宁月瑶时,神色变得温和,“瑶瑶,这是你炒的药茶,你亲自送给每位宾客吧。”
宁月瑶压住心底忐忑,乖巧应下。
带着丫鬟按照场中宾客官职高低,亲手将药茶送到每位宾客手中。
期间,她时不时看一眼宁星棠。
总感觉宁星棠静悄悄,绝对要作妖。
随着一包包茶包送出去,并未出现异常。
宁月瑶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许是她多虑了。
四哥和五哥回来了,宁星棠没了威胁宁府的手段,不敢再放肆。
宁星棠走到席位上坐下,托腮嗑着瓜子,笑眯眯看着宁月瑶发药茶,面上没有丝毫恼怒。
对上宁月瑶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笑得明艳灿烂,“别看我,快发树……不,快送茶叶呀。”
宁月瑶拿着茶包的手一抖,心头蓦地升起不安。
她心神不宁地继续送茶包。
药茶难炒,往年宁星棠炒出来的也就勉强够家人饮用,省着点能匀出一点点送人。
今夜宴会有十多位宾客。
这些药茶的数量,超出之前的量至少三个倍。
想来这些是她这些年私下藏下来的。
若是和墨王成婚前的宁星棠,她相信她会将所有私藏都拿出来,只为了讨好她和哥哥们。
可如今的宁星棠,像是从地狱来的索命恶鬼。
她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直觉宁星棠在憋着大招,却想不到是什么招。
就在她准备将最后一包药茶送出去时,柳诗雨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宁月瑶,这就是你炒的药茶?你耍我们玩呢?”
紧接着,同样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
“宁丞相,不愿意送我们药茶,也不必拿树叶来羞辱我们吧?”
“我们官职虽没有丞相您大,但也不是买不起茶叶,丞相大人不想送我们药茶,直接明说就行,我们也不是非喝你这口茶,但你用树叶当茶叶,是几个意思?”
“在丞相大人看来,我们竟是连普通茶叶都不配吗?”
宁星棠清软惊讶的声音,在一片愤怒声中,显得极为平和:
“啧啧,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拿着我们乡下猪做巢都嫌弃的树叶当茶叶。”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众人:“这种叶子我们乡下很多,你们城里人喜欢喝的话,我打个骨折价卖给你们吧。”
众人脸色铁青。
神特么的打骨折!
他们要的是这种垃圾玩意儿吗?
宁月瑶心头的不安在宁星棠说话时达到了顶峰。
她转身,便见宁星棠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了镇国公面前。
手中正捏着一片叶子,迎着月光看。
椭圆形,边缘卷曲泛黄,鸡蛋大小。
抖一抖,还能颤两下。
挺新鲜。
宁月瑶瞳孔骤然缩紧。
她惊恐地低下头,三两下拆开手中茶包。
枯黄大小品种都不一的叶子,在茶包拆开时纷纷扬扬落下。
就算是三岁儿童,也看得出这就是普通树叶,并非茶叶。
恰巧一阵风吹过,从一旁的树上卷起几片树叶,飘飘忽忽落在众人眼前。
那形状,和茶包里的树叶一模一样。
户部尚书脸色有些难看:“宁丞相,这就是令爱送我们的药茶?”
宁沧涯下意识看向宁星棠,斥责,“小四,这是怎么回事?”
宁星棠一脸无辜摊开手:“我不知道呀。”
“茶包是你送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宁丞相是换了鱼脑吗?这药茶可是你的乖女儿炒的,和我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你胡说,药茶明明是……”宁夫人铁青着脸脱口而出。
话音刚出口,她猛地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
宁星棠似笑非笑:“明明是什么?宁夫人继续说啊。”
宁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茶包是你送来的,定是你换了小五的药茶!”
“你就是心思歹毒,见不得小五好!”
宁月瑶脸上血色褪尽,面上满是慌乱不安。
她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恰好成了药茶被姐姐换掉而难以置信。
宁沧涯厉喝:“还不快把你妹妹炒的药茶交出来!”
宁月瑶身子摇摇欲坠,双眼泛红,双眸氤氲着雾气。
“姐姐,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姐姐要这般对我。”
“求姐姐将药茶还给我,姐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涛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厌恶,“宁星棠,我命令你赶快把小五的药茶还回来。”
众人一听是宁星棠头藏了药茶,顿时满眼愤怒看着她。
但有了柳诗雨被她用墨王妃身份贴脸开大,此时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宁沧涯眉头拧成死疙瘩:“小四,你胡闹也该有点儿分寸!”
“乖乖听话,把药茶拿出来,爹爹不与你计较你今晚的胡闹。”
宁星棠极有耐心地等他们说完,才一脸无辜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宁府五小姐泡得一手好茶。”
“刚刚宁夫人也说了,药茶是宁五小姐亲手采摘炒制的。”
说着,她委屈地看向宁夫人,“宁夫人和宁老夫人空着手,气势汹汹地到我院中,命令我拿药茶送给诸位。”
“可我院中,怎会有妹妹炒的药茶?”
“宁老夫人威胁我,拿不出药茶,就要把我赶出宁府。”
“我不想露宿街头,只能就地取材,将院中地上的树叶扫一扫打包。”
宁星棠一脸慷慨大方:“我院中药茶没有,树叶倒是挺多,大家要是觉得不够,我再让人送些过来。”
“我可没妹妹那么小气,也不知是不会炒药茶,还是舍不得拿出来。”
“大家放心,我的树叶绝对管够。”
“小四,你胡说什么!”宁夫人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颠倒黑白,“你污蔑娘,娘无所谓,可那是从小将你疼到大的祖母啊,你怎能这样污蔑她!”
“疼?”宁星棠低笑一声,笑音幽冷诡谲:
“我高烧昏迷,没及时为宁老夫人做早膳,她就将我扔到冰窖中冻了两个时辰。”
“但凡我哪里做得不合她心意,她对我非打即骂。”
她缓缓扫了眼众人:
“这是疼我吗?”
“这样的祖母,配当祖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