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冶大炼如期举行,然而萱菱忙于别的事务并没有出席。
此次百冶大炼空前盛大,各仙舟想参与的工匠都来了,观赛的观众也尤其的多。
白珩和镜流带着景元也来到现场,三人和眼高于顶的龙尊丹枫相遇。
虽然几人还不算太熟,但有白珩在,活跃氛围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人小鬼大的景元。
应星冠夺“百冶”之称的过程十分艰难,他一路打到决赛,决赛的内容便是随机分发材料,用一个昼夜的时间完成作品,然后参与评比。
哪怕材料是随机,但少数人能看出分给应星的材料分明是派不上用场残次品和废物。
只不过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默认哪怕他再有能力也没用,也不过几十年的寿命。
“太过分了!这不公平,我要去找腾骁将军和殿下告状。”白珩捏紧拳头,尾巴毛都炸起来了。
丹枫眸光一闪,讽刺地看着工造司的老前辈评委们,一丝阴冷的笑容自嘴角一闪而逝,沉声道:“如果他有那个实力,这对他来说就不算为难。毕竟如果没有这样恶劣的条件,怎么衬托他的一鸣惊人呢?”
“不过,的确该找萱菱,但我建议结果出来之后再告状也不迟。”
景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场上,龙尊大人说得对,工造司上下原本就因为应星哥短生种的身份而对他的能力抱有质疑,这正是一个打脸的好机会。
“我会上禀殿下,但以我对殿下的了解,她也许会像丹枫这样做,因为我想其实她根本就早有预料。”镜流认真思考后说道。
丹枫似有若无地冷笑了一下,瞳孔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呃……”白珩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们怎么都那么相信应星啊?反而让她这个操心的人有些心虚了。
“明日一见便知。我先告辞了。”丹枫头也不回地走了。
退场看似华丽,实则他是赶着去处理堆起来的折子。
第二天。
决赛作品呈现在众人面前,应星面前栩栩如生的机关狮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想否认也没有理由,因为机关狮子的身上甚至能看出原材料,再看旁边附上的设计思路的详细介绍,他赢得毫无压力。
决赛萱菱也出现了,不过只是站在评委席旁,与将军腾骁站在一处。
腾骁亲自宣布应星夺得桂冠。
“百冶”的称号被一个有史以来最年轻且还是个短生种的青年夺了去,几个老工匠的脸色并不好看。
萱菱从始至终面色都毫无波澜,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至于这些老糊涂,她已经交给腾骁去处理了。
人群散去,白珩和景元十分主动地上去给应星分担奖品。
初来罗浮时和应星相处得还算可以的几个年轻匠作都争相上来恭喜他,可是却少了一个人。
那个自来熟,这其中和应星处得相对更好的人。
应星四处张望全场,他注意到了与腾骁将军交谈的萱菱,她很快便独自转身离开。
不知她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或许她根本不在意,又或许她并不希望是他。
如果能令她感到一丝惊讶的话,反而遂了他的意。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身影悄然接近萱菱,看清那人手中的凶器时他的瞳孔猛然放大。
“等等!”
不自觉出声时,身体已经先于言语一步迈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喊小心,因为拿出匕首向萱菱刺去的人正是他在工造司的同僚,一个自来熟的阳光开朗年轻人。
此刻他面目狰狞地举起匕首向萱菱扑过去,萱菱察觉到后,只微微转身,什么也没做,但那男子的胸膛却一瞬间被冰锥刺穿。
还好在场的人并不多,不至于造成混乱,去而复返的腾骁带着云骑迅速控制住了地上已经被扎穿的人。
镜流和景元作为云骑也迅速归队挡在萱菱身前。
萱菱只冷冷地望着地面,鲜血染了一地,缓缓流向赶过来的应星脚边。
“带下去砍了。”萱菱并不多费口舌,惜字如金般说完便兀自扭头就走。
“殿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查清楚?”应星死死盯着地上那人。
他没有死,仙舟人的命可大着呢,他用一种应星从未见过的心如死灰的眼神看着他。
萱菱回头看了应星一眼,却不说话,仅仅几秒便又收回目光。
她不为所动地离开了。
“萱菱!为什么?”应星只能对她的背影质问,她却越走越远。
“应星,不得无礼,殿下自有定夺。”镜流拦住了应星。
腾骁走到他面前,严肃道,“殿下既然能容忍他到当众出手,也就意味着殿下早就查清了一切。行刑前,你们还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应星去幽囚狱见奄奄一息的男子时,他已经变作了药王秘传的炼形者,是他心中最痛恨的丰饶孽物。
也是那一刻,应星才明白了腾骁的话。
萱菱的确早已知道一切,所以才会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只能自曝,否则就只能每日活在提心吊胆中。
她每次来工造司,都会使他陷入自我怀疑中,害怕露馅,害怕被抓住破绽。
如果是别人,也许她早就手起刀落斩了。但巧就巧在萱菱记得这人,记得他刚进入工造司时清澈的笑容,知道他的家人在战争中死去,知道他对于生命陨落的无力。
哪怕知道原因,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应星离开了幽囚狱。
他会忘记这一切,因为他始终无法否认看到丰饶孽物时心中的仇恨就喷薄欲出的感受。
几天后,由于萱菱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没多少人知道居然有人有胆量去刺杀统帅,整个罗浮上下还沉浸在对应星的夸赞中。
白珩独自来看应星,镜流和景元都在为支援玉阙做准备,镜流今日早早就带兵出发了。
她也请战了,离开前她想着来看看应星的情况。
看他依旧如往常画图,打铁,捣鼓各种工具机巧,她放心跟他开起玩笑来。
“当时可真是吓坏我了,还好殿下对你宽容,可没有谁敢直呼她的名字,还对她大吼大叫的啊。”
应星回想起来也重重叹了口气。
“我的确太冲动了,而且心中对她始终有一种刻板印象。”
现在回想以前种种,她的确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或许也恶趣味,却没有看不起谁,也不会没有缘由地处罚谁。
甚至百忙中也来看了他的决赛,虽然不一定是为了看她。
但,就像白珩说的那样,他也能感受到,萱菱对他,似乎还算比较纵容。
虽然白珩也觉得殿下对她很宽容,与她有相同想法的还有镜流与丹枫。
白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星崽啊,狐狐我啊,很担心你,要不你去向殿下负荆请罪吧。”
应星:“……”
虽然负荆请罪并不夸张,因为如果她真的追究起来,别说负荆请罪,哪怕是三跪九叩都没用。
不过他还是决定,有机会还是道个歉吧。
他正这么想着,工造司门外走来一人,走近了才发现是腾骁将军的策士。
策士小姐来到两人面前欠了欠身,说道:“应星师傅,菱殿有请。”
应星和白珩面面相觑,才刚说纵容呢,现在就来追究了?
白珩心下一惊,小心翼翼试探道,“殿下有说是什么事吗?”
策士小姐笑了笑,“殿下说不是为了安慰你,当然也不是为了追究你的冒犯。具体为何,我就不清楚了。”
白珩同情地看着应星,“希望你没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