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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小丫鬟登门,老仆妇刁难

黄华坊位于紫禁城东,离午门只数里之遥,是京城达官显贵聚居之处,坊内有一条街巷最为人津津乐道,便是民间戏称的“石大人胡同”——忠国公石亨的府邸坐落之处。

国公府宽大宏伟,自大门进入有正堂三间,堂前树木成荫,蔚为壮观;正堂之后是一座高台,台下辟有水池一汪,池内枯荷戏鱼自不必说;高台西侧又见一扇侧门,门后曲径通幽,穿过重重墙垣来到一处小院,院内正中一座假山,假山之后有一处石峰,该峰与寻常石峰不同,是由无数碎石堆聚而成,寓意“万年聚”;小院北侧又各有中堂、后堂,其间穿插庭院楼阁,富丽堂皇。

府内以青石砖构筑,鹅卵石相铺,点缀之处有汉白玉石、琉璃红木,既有官式建筑的严谨稳重,也有民居建筑的灵活多变。

如此一座宅邸,无论从占地面积还是装潢程度都已逾制,若非天子恩赐,寻常官员是万万不敢觊觎的。

石亨一案牵涉颇广,死后家产全部充公,这宅邸虽没了主人,但仆人家奴一应俱全,薪俸皆由朝廷供应,倒也未曾荒废。

阖府除却几个杂役、园丁、厨娘,仆妇、丫鬟、护院便占了多数,而这仆妇之中,有个领头的使唤婆子,人称“钱嬷嬷”。

此人混迹国公府大半生,因与石亨是远房亲戚,颇受信任,常在一众下人中以领头自居,如今眼看大厦崩塌,门口牌匾由“国公府”换成了“许府”,心中难免升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悲凉之感。

许经年忙于调查南郊刺杀案,无暇顾及这御赐的宅邸,便命林梦安前去接收,一来历练小丫鬟的胆识,二来也好避开纷至沓来的拜帖。

二月初十,春风似剪刀,钱嬷嬷正在西院差遣一众嬷嬷打扫假山,忽见一名小婢女慌慌张张跑来道:“钱嬷嬷,大事不好了,门外来了一队禁军,瞧架势不像善茬!”

钱嬷嬷心中惧怕,脸上却故作轻松道:“这国公府当真是不如从前了,连禁军都能来耀武扬威。”

京城各处,东厂和锦衣卫权力最大,相比之下,禁军反倒势弱了些,石亨得势时,往来皆为达官显贵,莫说禁军,便是锦衣卫也不敢随意登门。

小婢女急道:“这满院上下都依仗您老,还是尽快拿个主意!”

对这番无心马屁拍的钱嬷嬷心里喜滋滋,脑袋一昏便叫嚣道:“走,去看看。天子脚下,总要讲个道理,若真是登门挑事的,老身自有一番道理。”

穿过正堂前行数十丈便是大门,钱嬷嬷远远瞧见外面披甲戴盔的禁军,双腿不由打起颤来。

她本就是这府中的寻常仆妇,既无品级,又无职位,只因平日狐假虎威惯了,其他使唤婆子也都捧着,便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正是嘴上托大心里没底的典范。

乐三元静静站在林梦安身后,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大门,有些急躁道:“林姑娘,如今你家老爷才是这宅子的主人,干脆直接进去,将下人们召集起来训话。”

林梦安轻笑道:“许是府宅太大,又没有主事之人,仓促之间无人应答。老爷才在圣前出头,越是此时越要低调行事,若被人抓住话柄,终归是不好的。”

乐三元笑道:“还是林姑娘想的周全。”

话音刚落,一个老仆妇带着四个护院走出门来,见到禁军忙不迭行礼道:“老身是这府上的嬷嬷,敢问官爷登门有何事?”

乐三元上前一步问道:“府上管家呢?”

钱嬷嬷道:“先前的管家因与忠国公沾了些近亲,去年被下狱问斩了,如今府上并无主事,官爷有何交代,与老身说也是一样的。”

乐三元脸色一凛怒道:“什么忠国公,分明是乱臣贼子!”

钱嬷嬷忙应道:“是是是。”

乐三元收起怒色道:“你可知道这宅子已被赐给腾骧右卫镇抚使许云安大人?”

钱嬷嬷躬身道:“前些日子宫里来人交代过,这几日老身带着下人们日夜操持,已将上上下下打扫干净。”

乐三元满意点头,回身取出圣旨,却并不展开,只浅浅说道:“我等奉许大人之命接收这宅院。”

钱嬷嬷忙跪地行礼。

乐三元将圣旨收起,又指着身旁的林梦安说道:“这位是许镇抚使的贴身丫鬟林梦安,大人公务繁忙,杂事便交由她打理,尔等都是石亨旧人,能留在府上已是皇恩浩荡,一切要听从林姑娘差遣,切莫惹是生非。”

钱嬷嬷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忙不迭点头道:“一切听大人做主。”

乐三元见这老仆妇低眉顺眼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言行举止妥帖得当,身后四名护院也都跪地称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向林梦安拱手道:“瞧这些下人都还算识趣,剩下的事便由林姑娘自行处置,在下还有公务,就此告辞。”

林梦安柔声道:“有劳乐大人。”

禁军匆匆离去,钱嬷嬷这才细细打量面前的小丫鬟,见她容颜秀丽恬静可人,眉眼之间有一股恭顺甜美之气,不像刁钻刻薄之人,便笑嘻嘻起身道:“姑娘一路走来辛苦了,快快进府歇息。”

林梦安对老仆妇的反客为主一笑置之,自顾自走进府中。

钱嬷嬷跟在身后,边打量着小丫头背影边向护院吩咐道:“快通传下去,再将府中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入得府中,林梦安柔声道:“大人卧房在何处?带我去瞧瞧。”

钱嬷嬷招手唤来一名女婢笑着应道:“姑娘请随我来。”

三人便向后堂走去。

一路无话,林梦安本就不喜多言,除了许经年,极少与旁人攀谈,进了这大宅院,更是谨言慎行。

钱嬷嬷摸不清她脾性,索性一言不发,看看小丫鬟作何反应。

后堂由五间琉璃瓦房组成,钱嬷嬷指着中间最大的一间说道:“这便是大人卧房。”

林梦安迈步进入,钱嬷嬷想张口阻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这是一处巨大的卧房,足有寻常卧房的三倍,分为里外两间。

入门为外间,靠北墙是一排摆满书籍的紫檀木书架,书架南侧摆着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墨宝一应俱全,东墙挂有一幅千里江山图,林梦安学识有限,认不出是哪位名家的画作,只好转身由西墙侧门进入里间。

里间陈设相对简单,靠北墙一张巨大的拔步床,上有顶盖,下设底座,床头一侧是一张梳妆桌,床尾边摆放一面围屏。

林梦安环顾四周,又走到床前摸了摸,这才对钱嬷嬷说道:“大人不爱睡软铺,请嬷嬷换张硬铺来,被褥太过艳丽,素色最宜,外间可备些秋露白,墙上挂画下放一张置兵器的木架。”

钱嬷嬷悄悄皱了皱眉,盯着小丫鬟背影犹豫道:“是否等大人入府再做定夺?”

林梦安转头看去,只见那老仆妇离自己足有一丈远,眼中略显敷衍,似乎并未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于是笑道:“嬷嬷且先预备着,改日老爷进府,自然用得着。”

钱嬷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上前一步说道:“老身正是此意,你我做下人的,哪里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姑娘累了一上午,不如先去瞧瞧住处。”

林梦安诧异道:“嬷嬷连我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钱嬷嬷笑道:“咱这府上规矩大,一切都得按章程来,丫鬟婢女住一处,使唤婆子住一处,护院家丁住在外院,姑娘是老爷身边旧人,那就是亲信中的亲信,住的自然是丫鬟婢女里最好的那间。”

林梦安盯着老仆妇,忽然发现她并不像在门口表现得那般顺贴,于是笑道:“有劳嬷嬷带路。”

丫鬟女婢居住的别院位于府宅靠东偏北处,由三排低矮瓦房组成,瓦房南侧是一处花园。

时值初春,园内新芽乍露,如点点绿萤挂在枯枝之上。

钱嬷嬷指着最南排一间瓦房说道:“这间是先前婢女总管住的,国公失势后她受牵连下狱,便空置下来,如今姑娘来了,正好补缺,房间宽敞明亮,朝向又好,出门便是花园,旁人想要还要不到的。”

林梦安静静看着老仆妇妙语连珠,一时有些语塞,老爷自然是不能让她住在此处的,但这钱嬷嬷慷慨激昂,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府里的总管,如此一来,自己倒不好再说什么。

她本就不善与人争斗,心中有所依靠,倒索性懒得与这老仆妇计较,只点点头道:“既然钱嬷嬷已经安排好了,我便住在这间。”

钱嬷嬷见小丫鬟如此识趣,不禁满意点头,上下打量一番,忽又故作惊讶大声嚷道:“姑娘竟没有随身细软吗?连个包袱都不带。”

林梦安摇头道:“今日只是来认认门,夜里还要回去的。”

钱嬷嬷笑道:“姑娘真是辛苦,一路走来想必累了,先回房歇息歇息,待晌午开饭时,老身再命人叫你。”

林梦安实在不想与这老婆子再做纠缠,听闻此言立刻点头道:“钱嬷嬷莫要多礼,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一番下马威使出,小丫鬟毫无抵抗,钱嬷嬷满意转身,对身后女婢冷冷道:“走!去西院瞧瞧!”

晌午将至,两人走在连廊上,颇有些姿色的女婢开口说道:“娘,你说这许大人厉害吗?”

钱嬷嬷头也不回道:“住这样宅子的能是凡人吗?我听说他是御前红人,今年才十六岁,前途无量。”

女婢继续说道:“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刚才娘怠慢林姑娘怕是不妥吧?”

钱嬷嬷边走边道:“你懂什么?这样的人物,身边哪会缺女人,小丫鬟确实漂亮,但你瞧白日来的时候,连顶轿子都没有,随行禁军也不曾进门,只言片语就将她打发了,可见这小妮子并不受宠,况且我按府里章程办事,谁也挑不出理来。”

女婢低声道:“这么漂亮的姑娘都不受宠,那许大人的眼光得多高。”

钱嬷嬷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女婢道:“长得漂亮未必有用,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得学会勾,虚虚实实,忽冷忽热,勾的他抓心挠肝,恨不得天天往你床上钻,懂吗?”

女婢挠挠头道:“女儿不太懂。”

钱嬷嬷不悦道:“你怎么这么笨!等老爷入了府我再细细教你,如果你真能爬上他的床榻,老娘也跟着鸡犬升天了!谁还天天在这提心吊胆受这般鸟气!”

二人边说边走,片刻之后,消失在转角处。

却说林梦安被钱嬷嬷一番刁难,却并不生气,女人心中有底气,便不易起波澜,对于这般待遇,只当趣事,一笑置之。

既来之,则安之,见四下无人,姑娘干脆迈步进入卧房细细打量起来。

房内陈设极简单,一张木床,一组衣柜,一面镜子,再无其他。

想到那个被下狱的女婢,心中不禁有些伤感,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你是新来的吗?”

声音清脆,悦耳动听,林梦安抬头看去,见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婢正站在门口。

“今日刚刚入府,你也是这府上的吗?”林梦安问道。

女婢怯怯回道:“我住在北排第二间。”

林梦安莞尔一笑,她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胆小的姑娘,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桃。”女婢小声回道,随即又补充道:“桃花的桃。”

林梦安走出门去,对女婢笑道:“我叫林梦安。”

小桃指着她身后小声说道:“这房间,不吉利。”

林梦安好奇道:“奥?如何不吉利了?”

小桃道:“这房子死过人。”

林梦安转头看了看,又回过头说道:“钱嬷嬷说之前住在这里的女婢被下狱了。”

小桃摇头道:“不对。是抄家的时候锦衣卫玷污了姐姐,她就上吊了。”

林梦安大惊道:“锦衣卫竟如此大胆!”

小桃张了张嘴,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说话,低下头喃喃道:“怪姐姐太漂亮。”

林梦安怒道:“放屁!”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知为何竟说出这番脏话,想来是常受老爷“熏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