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上海的任务是保护他,他却保护了我。”
“现在我希望,现在我希望,现在我希望至少能够让我站在你和射来的子弹中间……”
何思齐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面容苦涩,想起来自己和哥哥的对话。
‘他们在杀人!’
‘我知道他们在杀人,可是你害我算错了一个数,这一个数就是一百块钱。’
‘不是赚了一百块钱是赔了一百块钱,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这乱世中找回损失。’
‘你知道这一百块钱能干什么吗?’
‘你还在打你的算盘他们在杀人!你从来都不问我要干什么!我有什么事!’
何思齐缓缓站起身。“我该怎么告诉我爸爸?”
他提着自己的西服,自顾自的朝远处走去。
他走回到轿车前,岳胜跟在他后面。
他的状态很差,车门开了半天,他放弃了。“来帮帮我吧。”
岳胜走过来,一把打开车门。
何思齐坐进去。“岳胜我问你。”
“到了屠先生那儿,这个……拉合老陈,就是我哥,还出的来吗?”
岳胜靠在车上。“从二七年至今,绝无先例,连青山也不例外。”
何思齐闻言,趴在前座的靠背上,低声抽泣。
哭了足足一根烟的时间,何思齐低着头。“岳胜,如果不回去。”
“我们就拿不到那五十万,那是我哥挣的钱对吧?”
“所以我们回去吧。”
屠先生的工厂,何思齐的哥哥在铁箱子里吊着。
江畔,卢家的轿车再次停靠。
何思齐没有穿西装,他强扯着笑脸朝江边走去。
亭子里,卢之苇和卞子粹两人喝着红酒。
“来,好好好。”
卞融独自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脸上还挂着眼泪。
何思齐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你回来干嘛?”卞融没有回头,却问了一句。
“你是谁呀?”
“是何思齐还是卢焱?”
何思齐微微弯下身,“这两个你更喜欢哪一个?”
“两个都欠揍。”卞融生气。
何思齐笑了笑。“就是,你想揍何思齐的时候,我就是卢焱,你想揍卢焱的时候,我就是何思齐。”
卞融听完,怒气冲冲转过脸,又迅速转回去。
“真希望你的幽默长着脖子,这样我就好掐死你!”
“你真幽默。”何思齐道。
卞融顺势抄起身旁的小皮包作势要砸,又收了回来。
“算了,你走吧。我打男人,是因为男人欠揍。”
“可女人打男人,无外乎就是被男人骗了,哼~被一个欠揍的男人骗了的女人,她更加欠揍,走吧你。”
何思齐不但没有走,反而是从椅子后绕过去,走到卞融身前,一提裤管蹲下来。
他笑着看着卞融。
“哼,你知道你回来干什么吗?”
“因为你知道我除了生气以外还很好奇,何思齐怎么就变成卢焱了?”
“也许你准备好了一堆解释,这一堆解释里面一定有一两个是我爱听的。”
“也许我信。也许我不信。”
“那你猜猜我是信还是不信呢?”
卞融一身卡其色的小西装,此时的她俨然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气愤,她恢复了思考,并发誓绝不会原谅眼前这个臭男人。
何思齐笑了:“我不是来解释的。”
“别呀,解释一下呗,你太小看一个女人的好奇心了。”
“好,那我就解释一下。”
“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
“别解释了。逗你玩呢~”
卞融打断他说话,随后笑了笑。“真解气。”
“比刚才打你的耳光更让人解气。”
“也许卢焱比何思齐更有趣,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何思齐更有趣,因为在上海根本没有他的角色。”
“而你,你跟我一样~从小就在扮演分给你的那个角色吧?”
凉亭里的两个人,吃瓜的看着江边的小男女。
卞融站起身要走,何思齐拦了一下,只见卞融一把将包包砸过来。
只是,砸的不重。
“我才舍不得呢,包里有我喜欢的香水,卢二公子,还是做回何思齐吧。”
“一棵树对你来说,安全很多。”
说完,卞融扭头就走。
何思齐见状,看向凉亭。
而此时,卢之苇也不似之前那么淡定了,他料想到无数的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卞家的小姑娘,不同意婚事该怎么办?
何思齐的脑袋迅速转着,他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聪明。
既然对方铁了心的要走,就只能先声夺人,先把她留下来。
思索至此,何思齐笑了。
“这就是个买卖!”
卞融一听,果然停住脚,转过身看向何思齐,等等看他再说什么。
“只不过我不想让这个买卖特别像买卖。”
“买卖?”卞融应激了,她缓缓走向何思齐。
“你和我的买卖?你拿什么做本钱?”
“你知道上海有多少个二公子吗?每个二公子,都是在等待老大死掉的二世祖。”
何思齐被她逼得步步倒退。
他依旧笑着,指了指凉亭。
“不是咱俩,是那两个人的。”
“这两个老头每天太闲,闲到每天只剩下担心我们两个人,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两个人是败家子。”
“长此以往的话,这两个家都会被我们败光的,他们爱钱。”
“但他们最爱的又不是钱。”
“他们怕死,但他们还有更怕的。”
“你知道他们怕什么吗?”
“他们怕我们两个人。”
何思齐说着话,卞融转过身看着江水。
“他们怕的是,一个在外面被人磕的头破血流,一个人在家里边,被人骗的神魂颠倒。”
“后来他们想,既然生意做到一起了索性家也过到一起,不就这么回事儿吗?”
卞融转过身。“就这么回事?”
“当然也,也不止这么回事。额……对啊,因为,因为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一个顶着一个孽畜名分的人。”
“我一直在强拧着,但是我后来长大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们老了,我再这么一味的强拧他们,会伤他们心的。”
“但是我真的不乐意这件事。”
“因为我从根上,就不愿意接受一个分不清是买卖还是爱情的这么一个婚姻,我相信你也一样对吧?”
卞融冷哼一声。“你不用跟我这么义愤填膺的。”
“不用跟我装出一副你分清楚了生意和婚姻的样子。”
何思齐打断她。“哎,但有件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