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是我的责任吗？”酒井去见了龙川，以防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她不在乎龙川的死活，但是藤田芳政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如果龙川不听指挥，她要负连带责任。
“酒井课长想把责任撇干净吗？”龙川冷冷看着她，他从来不认为酒井是个讲信用的人，也不认为她是个优质的合作伙伴，但是裘庄里发生的事情，确实不能怪酒井。
这并不意味着酒井就是清白无辜的，王田香哪儿来的狗胆偷偷送信出去，除了酒井授意，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当然不是，但是事已至此，还是先收拾眼前的烂摊子吧，藤田长官要求我们放人，我们不能抗命。”酒井劝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在这件事上和藤田较劲，他已经拿到了松井司令的手令，就算龙川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旦放人，所有的证据都会消失，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龙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酒井课长，既然你也相信他们五个人之中，有共党的间谍，就不能放弃追查。”
酒井问道：“那个赵小曼……”
“她神秘失踪是很可疑，但她不可能在消失的时候，还给顾晓梦下毒。”龙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给她看了一张平面图，“军医根据顾晓梦的症状做了推算，她不可能是延时中毒，从下毒到毒发肯定在半小时内，这个时候赵小曼已经离开地牢了，就算她能像一只老鼠一样，钻进下水道里，也不可能再回到裘庄东楼下毒。”
“你的意思是她还有同伙？”
“是的，当时在东楼的人里，肯定有赵小曼的同伙。”
“赵小曼失踪，等于是宣告她就是间谍，你的审讯事实上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这个同伙还要给顾晓梦下毒呢？”酒井知道真正的间谍——李宁玉并没有被揪出来。
难道是她给顾晓梦下毒了？
如果是这样，只要找到证据，顾晓梦就会对她彻底死心。
龙川冷笑：“我只能说那个间谍非常聪明，甚至摸透了我的个性，知道我不会因为赵小曼失踪就善罢甘休，没有搞清楚所有的疑点，我不会宣布结束审讯，为了能平安出去，他们就选择铤而走险。”
“顾晓梦身份特殊，不仅是藤田长官，酒井课长也非常关心她的安危，一旦她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她的船王父亲一定会动用所有手段救她出去。”
酒井有些恼火，因为龙川肥原的推断很准确，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破坏了隔离审查，这种被人当成工具操控的感觉，让她非常羞恼。
与此同时她对李宁玉也深深忌惮起来，甚至产生了一些恐惧。
这个女人利用人心的手段太可怕了。
“龙川大佐，现在不放人是不行的，但我建议在放人之后，安排人员秘密监视他们，与此同时，对裘庄进行一次彻底搜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赵小曼神秘失踪的缘由。”
酒井深思之后，还是没有把李宁玉的共党身份告诉龙川，虽然他们有一致的利益，但龙川肥原也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现在他们是合作伙伴，一切好说，以后呢？如果龙川抓住了她的把柄，将来反咬一口，会给她致命一击。
龙川想不想弄死她，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一个偷走母亲卖身钱的家伙，天生仇视女人，怎么可能忍受女人爬在他头上。
“顾晓梦中毒的事跟你有关系？”汪曼春再一次对荣夏萱的作死能力表示震惊。
你是真能折腾啊。
荣夏萱瘪瘪嘴：“我是提供了药，但是没有让她真的吃下去呀，谁知道她对自己那么狠，几乎就是奔着玩命去的。”
汪曼春叹了口气：“说吧，你这种行为在你们组织里是什么处罚力度？”
“宁玉姐让程锦云通知我，先准备十万字检讨，我怎么写的出来嘛。”荣夏萱抹起了眼泪。
“你差点把人家的心上人算计死，而且她的心上人还是你的顶头上司的亲女儿，这种情况下，只叫你写十万字的检讨，放在哪一个情报组织里，都是要枪毙的罪过，你还不知足吗？”
汪曼春私下里觉得，共党到现在还没发展壮大，就是他们太过心慈手软了。
像荣夏萱这种人，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上司的底线，怎么能放任她？
“曼春姐，你救救我嘛。”
“我怎么救你？”
“你不是会模仿字迹嘛，我的字迹你肯定很熟的……”
“滚！”
汪曼春果断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曾经也是地下党的死对头，现在居然给地下党写检讨，就算没人知道，也是她职业生涯的污点好吧。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爱我的。”荣夏萱继续假哭，她就不信汪曼春不心软。
汪曼春简直被她气死，这家伙聪明的时候聪明得不像人，脑子进水的时候，也比一般人更弱智。
这种构造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
“你动动脑子好吧，李宁玉那么聪明的人，她会看不出字迹的差别吗，万一被她发现你写检讨还作弊，你会死的更难看。”
其实她突然降智是有原因的。
因为害怕。
这一回她和顾晓梦玩的太过火，那是真正触及到了李宁玉的底线，不跟她商量，没有经过请示汇报，就玩出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花样，十万字检讨确实太轻了。
荣夏萱越想越心惊肉跳，在智力上挑战李宁玉，这不是找死嘛，而且还坑了她的宝贝徒弟顾晓梦。
“我已经有了取死之道。”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回突然明白了1.0那家伙的心境，不活了，直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这样就不用面对十级愤怒的李宁玉。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个怕什么来什么的定律，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李宁玉直接找上了门。
“呃，宁玉姐，你刚出裘庄，就来上海，敌人会起疑心的。”荣夏萱边说边往后退。
李宁玉穿了一件特别土气的旗袍，但气场比穿军装的时候还强大，“日本人在我们离开裘庄之后，就立刻安排对我们进行监视了，他们的疑心一直都在，我来不来都一样。”
“啊，那也不用破罐子破摔吧。”
“哼，你会玩魔术，冒名顶替、大变活人，难道我就不会吗？”
“我知道您肯定什么都擅长一些。”荣夏萱赔着笑脸，她已经退到了墙角，实在没地方退。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如果李宁玉再逼近一步，她就——
给她跪下了！
“我有件事要问你。”李宁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在你看到的未来里，我是不是死在了裘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