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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子侠又一次躬身施礼,“下官每每看到此画,便能想到戴相爷。当年戴相爷施政宽仁,深受康国百姓的爱戴。”

戴云瞧了一眼焦子侠,“焦大人在云州当地行事需谨慎,云州地处北境,一州刺史行事需小心,若不是太子和本将军帮你压下那帮御史言官的奏折,你这个刺史算是做到头了!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过!”

焦子侠此时才意识到朝中有人对他多有弹劾,云州地处北境边陲,他作为云州刺史,自然有不少人羡慕嫉妒。

“下官谨记侯爷的教诲!”

戴云接连叹息三声,“此次本侯来云州之事要保密,今日过后莫要在云州找寻本侯的踪迹!”

焦子侠不敢多问一句,回应了一句,“下官谨记!”

戴云亲自送焦子侠出云州边军军营,突然间一转身瞧见薛恒站在身后,“薛大哥,今夜本将军进住云州心悦斋分店,明日开始在城中购粮,购粮所用的银钱从心悦斋大帐支取,五日内购粮须完成,到时雇佣一批兵士去押送。快去通知戴大哥和大都督!”

薛恒听懂这番话的深意,神色凝重,问了一句,“换回来的军马如何分配?戴大哥听说此事全要这批军马”

戴云傻笑一声,一摆手,长出一口气,“告诉大哥,这批上好的军马到时全留给云州边军骑兵营。有这个条件,大哥定会抽调人帮忙押送粮食。”

薛恒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转身去找戴毅。

戴云神色慌张,大步回到营帐去收拾包袱,准备赶往云州心悦斋分店。云州这一行,戴云还要待上五日,住在军营之中定会暴露行踪,倒不如住在不起眼的心悦斋云州分店。薛恒早已用飞鸽传信给心悦斋分店,分店那边接到传信立刻准备住宿的客房。心悦斋云州分店掌柜名叫塔河,薛恒曾经的好兄弟。

戴云和薛恒辞别戴毅即刻骑马进云州城,一个时辰后赶到云州心悦斋分店。塔河早已备好两人歇息的客房,戴云和薛恒走进心悦斋,戴云环视心悦斋前院和后院,心悦斋的前院和后院好似京城心悦斋的前后院布局。

戴云满意地点点头,当夜吃完晚食便在后院中练剑,薛恒自然成为戴云的陪练。

“公子的剑法退步了!公子,在下已向塔河问询过,心悦斋云州分店的大帐上银钱不够,还要去丰通银号再取,幸好丰通银号是自家产业,明日一早便去取银钱。”薛恒突然讲起丰通银号,戴云才想起京城之中的丰通银号亦是戴家百年来积攒的产业,此为当年越国公留下的一份产业。

“如此甚好!”

戴云突然间感觉戴家先祖不仅是文武双全,亦是经商的天才,银号,酒肆,茶楼等诸多产业遍布京城和北境各州。丰通银号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戴云和薛恒闲聊两刻钟,便回到客房歇息。戴云第一次在云州住客房,有几分欣喜,客房中摆着一副棋盘和两筒棋子,一见到棋盘,他心中一激灵,还原着今日和秦国东平王项坚对弈的整盘棋,暗自思量:

“这定是薛大哥的主意,专门放置手谈的棋盘,免得这五日烦躁!或明日可出去在城里逛逛,能听一听寒门学子的心声!”

蜡烛的光亮映照着戴云红彤彤的脸庞,照常理来讲,项坚作为秦国东平王为夺权已筹谋多年,恰好赶上残暴的秦国皇帝和太子,日后项坚必是康国强大的敌手,愿项坚夺权后能信守承诺五至六年内不主动进攻大康。

这是戴云的心愿,亦是为大康争取发展的有利时机。想到这里,戴云又瞧了一眼棋盘,小声嘟囔,“和棋!和睦相处!原来这就是项坚的弦外之音!”

戴云略有几分困意,轻轻吹灭蜡烛,躺在大床上,回想着一个熟悉的人,“不知此时清韵和两个孩子在做什么?”

这个时刻,在京城之中田清韵拉着戴震和戴绮韵在内室嬉戏玩耍,戴震放下手中的木剑,生气地问道:“娘亲,父亲为何还没回?”

戴绮韵轻摇着头,撅着小嘴,“哥哥就是不想练剑,故意找事。父亲去忙了,等父亲回来定会教训哥哥一顿!”

戴震捡起地上的木剑想要打人,用生气的眼神瞪着戴绮韵。

田清韵叹息一声,“震儿,韵儿,睡觉了,别打了!就你们两个这个样子,待到你们父亲回来定要好生教训一番!快些睡觉!”

戴震无奈地放下木剑,躺在内室的软榻上;戴绮韵紧挨着戴震睡。田清韵为两个孩子盖上一个四方锦被,瞧着进入睡梦的两个孩子,突然想起远在云州的戴云,脸上带着笑,“公子,你在云州可好?这两个淘气的孩子好生难带!”

田清韵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长叹一声,环视四周,缓慢地站起身,冲着在旁的花雪儿一招手,“雪儿,今夜好生在旁照顾。本夫人先去歇息。”

花雪儿瞧着她走出去的身影,无奈地摇着头,每日照顾两个孩子,有几分气愤,“在戴府的日子不好过,清雅这个丫头还欺负我,两个孩子如此难管,这日子要到何时?”

对于管孩子之事,戴云有着同样的感觉,每一个有孩子的父母皆有同感。这一夜戴云躺在木床上,迷迷糊糊地入眠。云州心悦斋分店在云州城北的主干大街-青云街上,三年来云州城百姓因不用交税日子过得红火,盗贼甚少,夜晚虽无京城那般热闹的夜市,依然有几分繁华之气。

不知何时戴云迷迷糊糊地醒来,扫视客房一圈,穿好衣服,将凌风剑挂在腰间,轻轻地打开客房门,大步走到后院发现院中早已早食,塔河站在院中的石桌前冲着戴云微笑招手,“公子,薛大哥已外出办事,请公子先用早食!”

戴云慢步走到石桌前坐下,瞧了一眼石桌上丰盛的早食,一碗粳米粥,一盘甜心酥,一盘炖鸡肉块,一盘青菜肉丝,还有一双木箸,拿起木箸大口吃早食。

吃完早食,戴云抬头瞧着塔河,“塔河,午时前给京城太子府传信,告诉太子已安抚二皇子,今日本公子要在云州城逛一逛,听一听本侯在云州百姓心中的口碑。”

塔河面露难色,如实禀告:“在下回禀侯爷,云州百姓对侯爷评价不佳,有不少胡商和胡人四下散布侯爷在京城以权势压人之事,百姓信以为真,刺史府提出要为戴家立旌功碑引来不少百姓的非议。”

戴云放下木箸,紧攥右拳,神色异常,低头静思片刻,“在云州百姓心中,本侯就是毫无功绩可颂扬。今日定要去看一看这群胡商有多大能耐。你不用跟着!好生看店!”

塔河吓得不敢再多话。

戴云缓慢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心悦斋,一摸衣袖,望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沿着青云街向前走,街市上偶尔有百姓扎堆小声议论:“谁会帮穷苦百姓?连百年世家戴家都是以权压人之辈。”

“小声说话,云州的驻军兵士多是戴家的鹰犬!”

听到这些话,戴云的脸上略带几分怒气,这只是云州城中的普通一角,此时戴云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或不是云州刺史不作为,而是故意为之,亦或是陛下暗中授意,云州刺史是否该换一换?

带着这个问题,戴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一家书馆,书馆中正有一名中年说书人正在高声讲:“各位听着,当年戴大将军围困襄州城,十万大军将襄州城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襄州城外三里有四处军营,这四处军营一时无人敢闯,可知还真有人敢闯,要说这闯军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戴大将军的亲侄子,当年大康右丞相戴天德的独子,戴云......”

戴云找了一个离门口较近的方桌前坐下,津津有味地听着,又好似回到当年襄州城外的战场上,脸上带着笑。

突然间有一队官差将书馆门口团团围住,为首的衙役名叫胡铿挎着长刀走进书馆,大声叫嚷着,“陛下有旨从今日起书馆一律不得再讲戴家之评书,书馆掌柜站出来!”

中年说书人继续讲着,好似没听到胡铿的话。

胡铿手指说书人大声讲,“你没听到本大人说话吗?还在讲!谁给你的胆子?”

堂下听书之人都在认真听书,无一人搭理胡铿。

戴云缓慢地站起身,瞧着大胡子的胡铿,“这个官老爷,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吗?”

胡铿不认识戴云,用斜眼瞪着他,“你是何人?这是刺史大人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戴云生气地一脚将胡铿踢出书馆,大步走到书馆门口,手指一众衙役,“你们要干什么?书馆说书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还要你来定规矩。”

胡铿站起身,想要拔刀,一转念,“兄弟们,这个人故意闹事,一起上,把他押入大狱!”

戴云冷哼一声,解下凌风剑,没有拔剑,用剑鞘与一众衙役打斗,围上来的一众衙役纷纷倒地。

胡铿见势不妙想要跑,戴云大步走到胡铿面前,拔出凌风剑对着胡铿,大声问:“谁让你们故意散布安国侯戴云以权压人之事?还有今日之事是谁授意?”

胡铿跑不掉,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摇头。

“来人!抓起来!带回去!”

这一声刚喊出,藏在附近的三名血影卫将胡铿用绳子捆住,戴云手指余下的衙役,“回去告诉你们刺史大人,本将军要审清楚此事,谁求情都没用?”

余下的一众衙役纷纷跪下来,齐声求情,“将军在上,我等皆是办事之人,刺史大人下令,我等不得不从,请将军饶过胡头儿一命!”

戴云更加生气,高声讲,“今日之事本将军只抓一人,其余人不追究,本将军只想知道背后是谁下令,朝堂真的是畏戴家如虎吗?”

戴云带上三名血影卫和胡铿离开书馆门口,刚才跪着的一众衙役中有人已认出戴云,“刚才那人是安国侯!”余下的衙役相互瞧瞧各自起身只能自认倒霉。

胡铿被抓一事很快传入刺史府,焦子侠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不想看到黄州旌功碑一案再次上演,一时想不出好对策,原本以为戴云早已离开云州,没想到戴云还未离开云州,此时正躲藏在暗处盯着云州的一举一动。

原来这一切都是高世尧授意,三个月前高世尧暗中授意大康各州逐渐消除戴家在各州的影响,半月前黄州旌功碑一案引爆这个问题,高世尧早已下令停止继续做此事。没想到云州刺史府一众衙役早已养成习惯,今日恰被戴云逮个正着。

焦子侠下令寻找戴云在云州的住处,一时也没有找到,更害怕有刺客深夜来刺史府行刺。“胡铿这个衙役的头儿定扛不住戴侯爷的审讯,戴侯爷在暗处,说不定正盘算着如何干掉本官。黄州旌功碑一案中京城韩御史全族和黄州陈员外全族共计数百人一夜之间惨死,如此看来,戴侯爷在云州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令人恐惧!”这是焦子侠的绝望和失落,或明日一睁眼便能看见胡铿的尸身暴晒街头。

当夜戴云坐在心悦斋后院,塔河刚刚审讯完胡铿,低声回禀:“禀侯爷,胡铿招了,陛下暗中授意云州刺史焦子侠故意散布流言以此诋毁戴家百年声誉,胡铿等衙役只是奉令行事,云州各寺庙想要为侯爷刻碑一直被刺史府所阻,惟有边境上的庆云寺不受云州所辖制树立一块旌功碑......”

戴云接过塔河递过来的口供,脸色铁青,双眼含泪,无奈地问道:“为何会这样?焦子侠是本将军所举荐,为何会做此事?”

“侯爷,云州刺史府行事荒唐,不能留。今日侯爷所见所闻正在全城蔓延!”塔河低着头继续讲。

戴云一摆手,“云州血影卫听令!云州刺史府一众衙役连同刺史全部处置!今夜子时动手!此事要做得不留痕迹!胡铿暂时羁押!明日释放胡铿!”

塔河道了一声“遵令”!

薛恒在塔河领命离开后进入心悦斋,慢步走到戴云面前,躬身施礼,“公子,今日书馆之事在下已听闻,此事能再等五日吗?五日后交易完成,再动手也不迟!”

戴云面无表情,低声讲,“薛大哥,用银子购粮和刺史府何干,一手银子,一手拿粮食,有驻军暗中帮助,此事可成!今夜过后,武威将军可暂时接管云州城防,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云州刺史留着有何用?本侯的八百府兵加上两千铁甲卫,看谁还敢蓄意造谣抹黑戴家?”

“在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