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流水年华
白石雕琢的大殿之内,异质的龙雕像镶嵌于内末之墙,龙身探出浮雕,其首之口中衔着一柄天枰,白玉之身,晶雕之盘,它的威严告诉见者,它的不可亵渎——虚假神器[公义之枰],它的作用是在城内发生矛盾之事时予以双方公平的裁决,众民众愿的公平将它推上神器的品级,又在众民亡去之时失去加持,无信无源就此重回凡物之列。
“天枰之下的是神的王座,也是法庭主官座,在必要之时这里会浮现座椅成为法庭,其余时刻便是作为城的另一种寓意样品——公义在神与王权之上。”
凌白诉说着,微笑着,一旁的熊看的出神,他们一同望着。
“众人不知王国之财来自于神灵,众人不知王国之财源在何处,众人不知……我的一切故事藏于财源深处的大门里,哦不,有一个,我的城主,克溯·山·罗曼斯特,他死于亡者的反扑,如此苏尔失去了宝藏信息的唯一来源,就只能指望格尔里斯掌控镜域后找到它的位置。”
“你要带我去明启城的宝库?”介后知后觉。
“因为收藏都在里面。”凌白回答,然后走上前去,止步在王座之前。
“冠冕便为钥匙,众民所向便是令它臣服自显的契机。”
凌白伸手,介看见万晶的王冠在凌白手里显现,无数异色的流光构筑它的身体,神灵血液与奇珍异石混容成为其上硕大的靛青色宝石,而它的能力启于凌白,便是让使用者能够利用镜面创造出祂权能的阉割版,忠于本体的情绪分身,代价则是侵蚀使用者的清醒理智,分化越多侵蚀越重,若不加节制,最终的结局便是分作数个疯子。
名为明启的城池有着最少的人民,却拥有着最多的神器:[镜刃]、[回响之音]、[无相之冠]。
其中[镜刃]为城主的剑,[回响之音]被它的造主交给了和弦乐团团长塔迪斯·拉兰菲尔,剩下的便是这为钥匙的[无相之冠]。
“不论是饰品,道具,武器,防具它们都有与人一样的评级序阶,凡器,灵器,神器,没有一切特殊的为凡器,而拥有着一些能力,能储,便成了灵器,灵器分一—九阶,九之上的十便是神器,而它们的分界在于[承认]”
“[承认]?”
“神器有着灵器所没有的,杀害神明。”
“能够锻造灵器的工匠被尊称为灵匠,他们有着自己的组织,负责为匠人评级,不过还有一群人独立这之外,伊索尔德矮人一族,天生的匠人、酒桶……”
“不过两方都尊崇那些有名的大灵匠,他们或名流四方或一鸣惊人,或……无人知晓……”
介听出凌白意有所指,微微侧目,视线从王冠之上移开,看见少年那双眸子里有了恨。
“灵匠以登峰造极的技艺打造,用细致入微的掌控来雕琢,经由世界承认,被祂赋予伤害神灵的位格,成为众生梦寐的神器,在三百年的时间里,我造了两件,回响之音和这无相之冠,我把它们藏在身上从不外露,只有世界透露的信息让他们知晓这世界有两件无主的锻造神器。”
“在成为明启的神明后,我造了第三件,那是一柄剑,我给了我的城主,当那柄剑在外面展露出锋芒时祂便跳出来,说我窃走了它,说那本是祂影子的东西……”
带着怨恨地凌白说,那恨埋在死水般平静的声音里,若没有血的感知,介可能听不出来那份恨,像一个人说完了话,在旁人以为无事时在下一刻咬碎了牙。
“为我戴上它吧。”凌白把王冠递交给介。
“我来?”介一脸惊愕,接下王冠,王冠像是认得他一般释放出柔和的能流安抚。
“不会再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凌白理了理衣摆在王座上坐下,介站在座位旁边。
少年微笑起来恨意已掩藏在眸光之下,平静地看着介手中的王冠,祂已抹去额前双角,微微颔首,见此介深吸一口气挪移了位置,宽厚的身子挡去了殿外照射进来的光将那流光溢彩的冠冕轻置银发之上,轻轻扶正,少年抬头,如此两双眸子对上,灵与爱的交响。
“为何不笑一笑?”
少年微微侧头,任天蓝的指节顺银发而下。
“嗯。”介的嘴角弯起弧度,巨大的手掌张开轻抚祂的面庞,一只手掌便覆盖住半张面颊。
凌白把手抬起抓住介的手背。
“别收下去。”祂开口。
“怎么了吗?”介关切地询问又带着疑惑。
“王冠里记录了一个时刻,他就在我旁边。”
“谁……嗯?”还未等介深问,王座之旁多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穿着华服的青年,脸上的疤痕与饱经沧桑的脸配着他魁梧壮硕的身躯昭示着他的能力不凡。
因为失神而失去聚焦的眼睛因为身旁王座有了人而灵动。
“您回来了。”克溯行了个俯身礼,然后介听到身后传来了整齐的跪地声,忙回头看去,大殿之内单膝跪着两列卫兵。
“恭迎您的回归!”他们开口,左手握拳置于胸口行礼。
“免礼,你也一样克溯。”凌白开口
“是。”
在介惊愕的目光下他们起身收整,那只手依旧放在凌白的脸上为他遮去视线。
“王,容我冒昧,此次您回归是为何?”克溯像看不见介似的无视了这亵渎之举。
“为一场旅行取一些……东西。”
“旅行吗……”克溯呢喃了一阵最终开口“”那祝您旅途顺利。”
‘他是那个背叛者……可……’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介的注意转移到凌白身上,他没有在凌白身上感受到恨意,有的只是沉默的悲伤。
有些时候,人们总是恨不起来。
“是的,一路顺风。”
凌白言毕整座大殿开始褪色,白玉石嵌金的王座化成木质,身后巨大的浮雕龙变作巨木,流水之声自附近传来刚刚的大殿在一瞬间化作一座苗圃,刚刚还在王座前面的介到了苔石阶的下面,脚边便是小池。
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生长在泥土之上,生息之泉从倾倒的杯中源源不断的潺潺流动经过苔石阶在底下汇成池子,黄金是这地方最劣的物品,它们被堆在角落,植物叶片之下,泥土半掩之中,珠宝武器被随处丢弃,在池水之中作游鱼的乐园。
“在神域作城之前,中心被我做了苗圃,我养了一棵古木,它的花很香,果很甜……”说着凌白看向脚边一颗熟透的果子“迄今为止,它已经长了两百余年,而这里放着我三百年得来的一切,在作了城之后这里被我用冠冕锁住,作为独立的子界……”
凌白起身,从脚边拾起水晶杯,奇异的是水流不再流淌,只在杯中满溢。
在巨木树影之下,少年侧过身将手中的晶杯举在身旁,阳光透过王冠与杯子透出炫目的星光,那背光的人影开口,他饮下杯中之水,它又在下一刻满溢,少年慢慢侧过身将水晶杯对着苔石阶之下的爱人,风吹拂的银发在眼前摇曳,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祂把水晶杯往前伸出。
“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何不上来与我共饮这万变之泉?”
“来……来了。”
木屐踩在苔石阶上,花与清混着风扬,我想我已经无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