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羊头恶魔也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三米高的身体向前一步,微微弯腰保持平衡。
“血傀”从天而降,踏在羊头恶魔的后背上,手里握着那根从远处投掷而来的晶簇长矛,将其从对方身体中用力拔出。
这一击已经是他当前能够达到的极限,然而竟然无法完全贯穿这异兽。
当看到自己的矛尖都没有破体而出时,“血傀”便对面前的异兽体质有了大致的了解。
如此坚韧的皮肤和骨骼,已经足以让他的大部分能力当场失效。
他无法再像之前面对那狮鹫一般,幻化各种武器和姿态与对方酣畅淋漓的战斗。
那场战斗中生效的诸如血液凝结的晶簇之雨之类的攻击,在面对这只羊头恶魔的时候都根本连对方的皮都扎不破。
难怪……难怪那个男人用的词是“拖住”,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短暂的沮丧在“血傀”心中一闪而逝,他体表的血液缓缓流动,呈现出了更加敏捷的形态。
果然,下一刻羊头恶魔那仅剩一边的翅膀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翻折过来,如一柄长刀斩向“血傀”站立的位置。
“血傀”迅速跳开,看向城墙周围。
当前在和羊头恶魔周旋的有五六人,不少人身上已经带伤,其中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枭此时只剩下了半边脖子,连颈椎都露了出来。
“血傀”正打算将下方男人即将增援的消息告诉其他超能者,却看到脸色已经与死人无异的“适者”嘴巴一张一合。
他轻松读出了对方的唇语:
“它会说人话。”
“血傀”心中一惊,随即想到自己最近看到的这三只异兽。
狮鹫和羽蛇身上都有多种动物的特征,但身体形态显然更加偏向动物。
而面前这只羊头恶魔,虽然身上有着不少与动物相似的东西,但整体上却是双脚站立的人形态。
“血傀”不知道形态和智力以及能否听懂人类说话这几件事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他打算战斗过后去和研究所的人说一声自己的发现。
但现在,拖住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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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有点意外。
“是因为我学会了你们宝贵的‘茧’吗?”
林清流伸出布满发亮火焰纹路的右手瞧了瞧:
“还是因为我当前的状态让你感到熟悉?”
他每向前一步,羽蛇便会向后蠕动几分。
菌丝意志并不会害怕,只会提高警惕打算进行殊死一搏。
它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复巅峰状态,对于“念”能力的复制和应用也即将到达极限。
仅剩不多的力量已经不被用作飞行,反而是回归了一般蛇类常用的爬行。
“或许是我之前表现出对火焰的惧怕让你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林清流笑着调侃了一句,没从对面这家伙的蛇脸上看出什么。
“你猜的其实没错,我本来的确是有些弱火,但这件事巧就巧在——”
林清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向羽蛇体表裂缝中若隐若现的火光,向着前方伸出了右手。
“嘭!”
巨大的火球自他的手掌处生成,并且开始以违反基本科学的方式熊熊燃烧。
“我刚刚康复了。”
他体内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焰流似乎找到了应有的方向,一股脑涌向林清流的手中。
他的身体也逐渐从那种近似超负荷的状态变得正常。
羽蛇的口中同样开始酝酿一团火焰。
像是想要证明对方能力的弱小和种族的低劣,两个火球就这样在街道上相撞,然后爆炸开来。
足以将小型汽车掀翻的冲击波撞击在周围的房屋之上,冲倒了几处围墙。
而林清流和面前的羽蛇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看,这能力不也就那回事嘛。”
林清流笑得更开心了,披着亚瑟皮套的他如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对着面前的异兽步步紧逼。
羽蛇似乎还是不信邪,它的一对蛇瞳竖起,脑袋周围无数燃烧着的羽毛脱离了身体,向着林清流激射而来。
它还记得不到一小时前,它就是用这火羽将林清流变成了浑身浴火的人类。
它遍历过无数人脑,知道肉体的燃烧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有多痛苦。
两项能力相结合,无论对方是否弱火,如此近的距离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我说停停。”
林清流挥了挥手,让那些燃烧的羽毛停滞在了面前的空中。
这并非时间上的凝滞,在羽毛不得寸进的同时,其上的火焰仍然在剧烈燃烧。
他的双手向着两侧轻推,那些羽毛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让林清流继续前进。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乎满溢而出的漫不经心:
“你用的越多,我会的就越多,怎么就不明白?”
羽蛇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凄厉的嚎叫传遍附近几个街区,它那已经被烧灼成类似木炭状态的体表下方竟然生出了无数新生的翠绿色枝条。
几十米长的身体,伸出的枝条何止上万。
那些枝条似乎扎根在它的血肉中,不断汲取着营养壮大着自身,不断延伸长度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带着尖刺的网,仿佛荆棘制作而成的铁处女,要将林清流彻底囚禁。
双方都已经明白,这攻击实际上已然无用。
只是异兽也有自己想要确认的事情。
“唉,这个还真不行。”
林清流向着面前的羽蛇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在明知自己即将失败的前提下,仍然能够冷静的进行最后的试探。
到底是菌丝本质就是如此,还是它因为不死不灭而不会有这方面的情感?
这一次,林清流并未模拟对方的能力,制造相应的植物进行对抗,只是利用其他能力的组合将那些枝条纷纷破碎。
破解了对方这最后的攻击,林清流将枝条细网烧成了彻底的灰烬。
而前方的羽蛇竟然已经爬出了几十米,并且正在攻击一处地面。
有着生物场视野的林清流非常清楚,那里是一处避难所的上方。
他不禁怒极反笑,不知是嘲讽还是自言自语:
“就不能安心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