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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合规矩。”

宋枳软心跳如狂,被少年这样强势的动作闹得脸皮发烫,伸手推在他的胸膛上,“你起来。”

“方才不是还闹我?”

晏骜川挑了下眉头,手掌在她后腰处挪动了稍许,俯下身问:“怕了?”

宋枳软低下头去,错开同少年的视线接触,先前她每每逗他,他都害羞得不行。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人本性便是经不起挑衅的。

“晏骜川。”她声音不自觉也变小起来:“你别这样。”

“这时候不叫五公子了?”

晏骜川睨着她,“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

宋枳软问:“你要我喊你什么?”

“比如……”

他心头一动,清了清嗓子:“哥哥。”

“?”

宋枳软难为情地看着他,“你我又不是兄妹,为何让我喊你哥哥?”

“虽不是亲兄妹,但你的确比我小两岁啊。”

晏骜川漫不经心说:“你若是不愿意喊,我也不勉强,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从我手里逃脱吧。”

“……”

宋枳软深吸一口气,妥协道:“那你闭着眼,你看着我,我喊不出来。”

晏骜川抿直唇,期待得嘴角隐隐上扬,照办闭上了眼,“喊吧。”

“……”

小半晌沉默,迟迟没等来想要的呼唤。

晏骜川半睁开眼,忽然胸膛被人重重一推,他还没做好准备,身体下意识就往后栽倒。

“再见。”

宋枳软飞快弯下腰,躲过少年半空中挥舞的手,跑出了雅阁。

晏骜川稳定住重心,小姑娘已经溜出了雅阁,徒留他一人在阁内。

“……”

“胆小鬼。”他不禁笑了声,摩挲着身上的衣料,小心翼翼脱下来后折好,抱在了怀里。

-

八月九日,碧空如洗,贡院门前已经有乌泱泱一群考生等候,其中不乏世家子弟。

晏家派了三辆马车前来送考,南许依偎在国公府马车旁,见好友不像平日里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反而娘们唧唧地踩着车凳下来。

正走过去准备嘲笑,就见宋枳软也下了马车,同晏骜川并肩走过来。

“这身衣裳新置办的?”

南许上下打量晏骜川,随即伸手往他身上摸去,“料子不错啊。”

“滚。”

晏骜川飞快闪身避过,指着南许,分外严肃,“别碰我。”

曲夫人同晏梦回还有二房来送考,见晏骜川如此,曲夫人蹙眉道:“阿川,怎么对阿许这样凶。”

“就是。”

南许瞪着眼,见少年漫不经心地抚平衣襟,转过脸去,问宋枳软:“你先前说这是什么衣裳来着?”

宋枳软愣了下,分明前日还告诉过他,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会子又忘了,随即回答:“藕丝裳啊。”

“藕丝裳?”

晏璟同南璨今日也是来给南许送考的,闻声走了过来。

“我倒是在书中见过藕丝裳,没想到真有人能将其做出来。”

晏璟挽着南璨,端详着自家弟弟身上这件藕丝裳,询问:“你这是在哪个布庄做的?我回头给你姐夫也做一件。”

“布庄?”

晏骜川清了清嗓子,眼神瞥了眼身侧的宋枳软,“绣娘就在这儿,去布庄做什么?”

“绣娘?”

晏璟反应过来,惊奇地望着宋枳软,“阿枳,这是你做的?”

“是。”

宋枳软给晏骜川做衣裳这事儿没有张扬,故而连曲夫人也只是以为宋枳软在忙活生意上的事。

没想到这衣裳是做给自家儿子的。

“阿枳,你这手艺可真好。”曲夫人打量着藕丝裳,随即道:“这得花不少功夫吧。”

“那可不。”

晏骜川背着手,又看了眼宋枳软,“要先用藕杆抽出丝,然后再和织布织在一起,没日没夜的赶制,这才做成这件。”

“这么麻烦?”

南许睁大了眼,还有些不敢相信。

“说不上麻烦的。”

宋枳软哪里想得到,晏骜川会在大家伙面前将她做衣裳的事情捅出去,一时间面对众人的注视,有些面热。

“眼圈都熬黑了,原来你竟然是为了这桩事操劳。”

曲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握住宋枳软的手,“傻丫头,衣裳交给底下人做就好,你自己又何苦这样辛苦。”

“就是。”

南许有些眼红,“衣裳交给下人做就好了,晏骜川皮糙肉厚的,你给他费这个神做什么。”

“你懂个屁。”

晏骜川抱着手,故意扬声说:“这藕丝裳和寻常衣裳可不同,穿上去之后不仅光滑舒适,还非常凉爽透气,

和你身上这件丑的出奇的粉色衣裳可不同,我这件穿上去,清透得就跟没穿似的。”

南许就瞧着少年扬起下巴,分明得意得要死的模样,还装得不在乎说。

“其实我用过的好东西这么多,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做什么藕丝裳,

但她是个死心眼,瞒着我们又是去买藕,又是去抽丝,这段时日不睡觉,都在给我织衣裳。”

南许听得十分无语。

“你说说,这种事情交给底下人也不是不行,我也不缺这一件两件的。”

晏骜川摸了摸衣袖,“让她好好歇息都不肯,非说什么贡院里头又闷又热,

若是穿你身上这种衣裳,又丑又不透气,只怕会影响考试,你看看,这我哪能拧得过她。”

晏梦回瞥了眼曲夫人,低声问:“他难道不知自己这样很做作吗?”

曲夫人也受不了自家儿子这脾性,暗暗摇了摇头,撇开眼装作没听见。

“所以啊,南许,你能理解我吗?”

晏骜川故作风轻云淡,“有时候,确实也不好辜负别人一番心意。”

“……”

南许:“你要是不愿意穿正好给我。”

“做什么白日梦?”

晏骜川冷眼剜过去,“家里买不起衣裳了?”

“五公子……”

宋枳软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拽了下他的袖子,站在这人旁边,都觉得有些丢脸,“别说了。”

“你瞧瞧你自己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都不兴得说你。”

南许翻了个白眼,随即一本正经对宋枳软道:“宋妹妹,下次你可别给他做了,

就知道在我们跟前嘚瑟。”

晏璟笑道:“本来还想着给阿璨做一件的,既然是阿枳自己的手艺,那我可不成了。”

说着,还转过去对南璨抬眉,“怪不得我,只能怪你没娶一个贤妻。”

南璨刮了下晏璟的鼻尖,“阿川小孩子气,你也跟着凑热闹。”

“到时辰了,该入贡院了。”

晏珺从排队考生的人堆里走过来,提醒晏骜川和南许:“他们都已经去排队了,你们也该进去了。”

“好,我们这就去。”

晏骜川收起方才玩笑的模样,回头看了眼南许,“平日里二哥哥长,二哥哥短,

跟亲兄弟似的,怎么今日不打招呼了?”

晏璟闻言也打量起南许来,“是啊,今日这么没礼貌呢。”

南许瞥了眼晏珺,欲言又止,“我还是先去排队了,免得等下人太多了。”

“奇奇怪怪的。”

晏骜川嘟囔了句,回头对曲夫人和二房长辈道:“那我便先进去了。”

“考试仔细些,别粗心大意,这是你祖父交代我转告你的。”

晏梦回知道晏老爷子是不想给晏骜川压力,所以今日才没有一起来送考。

“我知道。”

晏骜川颔首,视线最后落在一旁乖乖站着的宋枳软身上。

“你不交代什么?”

少年突然这么问,倒是让宋枳软这个早有准备的人有些猝不及防。

“五公子在贡院里头,要好好吃饭,虽然天气还有些炎热,但也别掉以轻心,不要感染风寒。”

宋枳软一本正经交代。

晏骜川抬起眉头,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秋闱需得考三场,整整九日,你要沉下心来,不要浮躁。”

宋枳软不断回想自己起先准备好的说辞,虽然这两日都在准备,可临到贡院,又忽然有些记不起来了。

见小姑娘蹙眉,苦思的模样,晏骜川抿起唇,“说两句吉祥话听听。”

宋枳软愣了下,眸底微动,抬起脸说:“祝五公子此去蟾宫折桂,马到成功,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马到成功。”

晏骜川唇角隐隐上牵,手背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这话我喜欢。”

少年话音落下,便利落转身,大步流星走进了贡院。

“昂首阔步,意气扬扬。”

南璨面带微笑,转过去对晏梦回道:“看来阿川此去是真要攀援桂枝了。”

晏梦回闻言跟着笑,“有你这探花郎的吉言,或许真给那小子添了几分好运气。”

秋闱总共考三场,需得九日光景,老夫人请千结先生算了吉日,八月十三日,全家去镇国寺上香。

宋枳软本来这段时日都在忙着给晏骜川制衣,疏忽了玉实店内浮光锦的生意。

不过火鹤一直在给冬娘帮忙,卖完这月,布料就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她抽出时间去了一趟玉实,冬娘将账册和这段时日赚的银两都交给她。

“上次姑娘来,就该给了,只是事情多了,就有些忘了。”

冬娘搬来一个沉木匣子,“这里头有两万两,连同先前您出远门来玉实买浮光锦,攒下来一共有三万两,

只是今日布庄正好来铺子里收定金,我就拿了一万两垫付,待我去钱庄取了现银就给您送过来。”

“不必大费周章。”

宋枳软握住冬娘的手,温声说:“冬娘,这几个月以来,你同铺子里的伙计都帮衬着浮光锦的生意,辛苦了,

你们不要我的分成,这一万两就作为答谢你们的报酬,可千万不要推辞。”

“这不行的。”

冬娘闻言连忙摇头,绝不肯收下钱。

前两个月,晏骜川知道浮光锦的生意火爆后,就单独给他们这些铺子里的老伙计发了两次工钱,很是丰厚,就是为了让他们多帮衬浮光锦的生意。

“冬娘,你若是不要那钱,我只怕夜里都要睡不好了。”

宋枳软蹙眉,“你们帮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若不是我也需要用钱,定然会给出更丰厚的报酬给你们。”

冬娘见女子态度十分坚决,心里想着暂且收下,到时候再退还给晏骜川,由主子转交给宋枳软。

“既然姑娘这样客气,我也不好推辞了。”

冬娘想了想,盘算道:“前阵子,姑娘说要将价钱降下两成,我们实行后,客人果真不去另外几家店了,

我们估摸着,这个月清算完,还能挣三万两。”

宋枳软闻言点了点头,“你帮我留意着就行。”

“姑娘。”

银柳从玉实店外走进来,见宋枳软还在同冬娘说话,先停在了原地没有过来。

宋枳软瞧出银柳是有话要单独说,便同冬娘道别出了玉实店。

“怎么了?”

宋枳软走向马车边,对银柳道:“方才我还想着同你说一声,

让老三过来顶替火鹤干几天,我见她累了这么久,应当也想歇息几日了。”

“火鹤的事等会儿再说。”

银柳将宋枳软拉过去,压低了声说:“姑娘,方才白马楼来了一个伙计,说是想要找您过去一趟。”

“当真?”

宋枳软睁大了眼,连忙问:“那伙计还说什么了?”

“别的倒是没多说,就是交代是白马楼的萧老板,想要请姑娘您喝杯茶。”

银柳欲言又止,“姑娘,您要去吗?”

宋枳软已经踩上车凳,对马夫交代完去白马楼后,回头望向银柳,“为什么不去?

人家好心好意请我喝茶,自然不能驳了面子。”

更何况,对方还是白马楼的老板,萧白马。

“这……”

银柳深吸一口气,避开马夫八卦的眼神,随着宋枳软上车,“这传出去不好听啊,姑娘,奴婢听闻那萧老板二十好几了,

还未成婚,可您同五公子已有婚约,这…不方便私下见面吧。”

“不必如此担忧。”

宋枳软眸底微动,“萧老板找我是有正事。”

银柳不解,“您都没有去见萧老板,怎么知道是有正事?”

“等会儿你亲自去见,就知道了。”

宋枳软眸底的期待隐隐浮现。

比起浮光锦的生意,她可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萧白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