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村后山,一处偏僻的丛林中,这里荆棘遍布,杂草丛生,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烧纸钱的味道。
密林深处,隐约有男人的哭声传来。
在一片杂乱的岩石堆中,袅袅青烟升起,有几个鲜红的血手印盖在了岩石上,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岩石堆中矗立着一座石坟,上面布满了蛛网和青苔,坟上没有名字,也没有贡品,略显得荒凉。
“弟妹,我来看你了。”沙哑声响起,一道憔悴的身影立于石坟前,正是叶天。
这座坟里埋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光的亲娘,陈玉。
当年祖无道屠村抓走了陈玉,她产子完便被杀死,之后便埋在了后山的丛林中。
因为叶立是罪人的缘故,族内的人也不认可陈玉,她便没有安葬在祖地内。
为了不曝尸荒野,叶立只能将她安葬在后山中,连名字都不敢刻,只为了不被仇恨的族人发现。
而多年来,这座孤坟就成了叶天的精神支撑,每当他快扛不住的时候,便会偷偷的来这里大哭一场。
这一切,实在是太悲凉,太心酸。
“咳咳!弟妹,我好久没来了,你在那边还好吗?”叶天眼眶泛红,他手捂着嘴咳嗽,当挪开时,掌心内全是殷红的鲜血,搀扶着附近的岩石坐下,便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他脏器衰弱的病又加重了,竟让他咳血不停。
而此刻,一道身影缓缓走入丛林,他紧张盯着叶天的身影,却没有吭声,正是叶光。
回到后山的他本想找父亲道歉,不料却见青烟升起,当他追寻而至,却看见了这般场景。
这究竟是谁的墓?藏在后山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不知情,此刻叶光心中泛起了不小的震惊。
“弟妹,恕我无能,没法让族人祭拜你,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名誉了。”叶天摸着墓碑,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颇为的悲凉。
“娘?”叶光一惊,他浑身微颤,没想到这墓里埋葬的居然是亲娘。
母亲,这是一个伟大的名字,是至亲的人,可对叶光来说,却是极为陌生的存在,是他想接触却如梦幻般的人。
他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倾听,他想知道所谓的娘和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弟妹,你知道吗?光儿有出息了,他拯救了村子,让你们夫妇俩都抹去了罪名。”叶天喃喃自语道,他鼻尖发酸,红润的眼眶有着泪水涌动。
听着父亲夸奖自己,叶光面色变幻,心中很不好受。
毕竟先前自己还和父亲争执过,可背地里,父亲一点儿也没怪罪自己,反而替自己高兴。
“弟妹,光儿的阴阳毒控制住了,他成功踏上了修炼之路,你和三弟都不用担心他了。”叶天的泪水溢出眼角,他傻笑着喃喃自语。
随着泪水滑过脸颊,叶天的表情不断的变幻,将叶光这些日子经历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说着说着,他竟大哭了起来。
听着那悲伤的哭声,叶光痛苦的闭上眼,死死握紧了拳头。
他明白父亲压力太大了,所以才对着坟墓哭泣,也不知这么多年来,父亲到底暗中哭了多少次?
想到这,叶光的心都快碎了,他眼眶发酸,鼻尖微微啜泣。
“弟妹,对不起,我…我快不行了!咳咳!我没法看着光儿成长,没法去帮助他了。我死了不要紧,只是光儿他…他一点儿也不理解你们夫妇俩,更不理解我,但这不怪他,怪我没有教好他。”叶天痛苦的哽咽道。
听到叶天依旧在为亲爹说话,叶光心中憎恨不已,他一个罪人凭什么被人怀念?
“弟妹,虽然你们把光儿交托给我,但如今我也只能背弃誓言,是我没用,我扛不住了。”叶天说着便咳出一大口血,声嘶力竭的哽咽着。
丛林中的叶光捂着嘴,他哭了,看着父亲如此痛苦,他心如刀绞,却不敢哭出声来。
“我这些年来虽然痛苦,但我明白,更痛苦的是你们夫妇,阴阳相隔,连孩子都没法见到。弟妹,记得你怀光儿时,帮他做了许多的衣服,你说,以后要让他成为最幸福的孩子,可你连看都没看到他一眼,就被人杀死。”叶天触摸着墓碑,眼泪早已浸透了袖袍,脑海中却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弟妹,你还得吗?你说光儿长大后,要带着他放风筝,教他写字,画画。说不能像他爹一样,只有一身的武力。这些都是你的愿望,可惜你却没法实现了,我恨啊!”叶天回忆起当年的琐事,顿时情绪失控,抱着墓碑大哭。
听着这揪心的哭声,叶光微微失神,自己的娘原来这么温柔,自己还未出世,她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尽管这些无言的爱,自己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可听着叶天的诉说,叶光只感觉心里好难受。
“三弟,光儿如今长大了,他的神力有几万斤呢!哈哈,这小子老厉害了。你还记得吗?你说他长大后,要带着他骑马,要带着他去抓萤火虫,你…记得吗?”叶天呼喊着兄弟的名字,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泪水早已流干。
丛林中的叶光红着眼,他虽然恨亲爹,但真听到这些琐事,他的心都快碎了。
想不到身为罪人的亲爹,在族祸发生之前,是如此的爱自己,这份父爱自己虽然没有得到,但能知晓他的心意,已让叶光心中的怨恨缓缓动摇。
他是有恨,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做到冷血无情。
这些他不知道的爱,无声的爱,正在一点点的化开他心中的仇恨冰山。
死死的咬着胳膊,鲜血自胳膊上溢出,叶光强忍着痛苦的情绪,以折磨自身来发泄心中的悲伤,他丝毫不敢哭出声来。
突然,一双玉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一惊,抬头一望,只见阿鸢和白婧不知何时来了。
两女脸色悲伤,尤其是阿鸢,她的眼眶红透了,泪水不断的滑落,很显然两女也听到了叶天的话语。
这一刻,叶光再也忍不住了,他抱紧了白婧和阿鸢,将头埋在两人的肩后,默默的流泪。
而阿鸢看着叶光咬得鲜血直流的手臂,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玉手轻轻抚摸着叶光身上的伤口,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滴落在了他皮肤上。
随着叶天哭诉完,他擦着泪,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而此刻,叶光也从两女的怀抱中脱离出来,走到了那座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