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若一直紧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力地掐了掐手臂上的肉,吃痛地大吸一口气,喃喃道:“这是真的啊……“
眼前的祖父母瞧着就是和善的人,想来是不会重蹈郭家村的那些腌臜事了吧……
郭欣拉着三人坐在小圆桌,将方才在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与郭若又讲了一遍,郭若有些愣住,半响后又笑了笑道:“那若儿以后也是有祖父母的人了,是有依靠的人!”
虽然现在家里是郭欣赚银子养家,但是说到底自己才是最大的人,要担起整个家的责任,万万不得像孩童一般撒娇。
可是如今祖母和祖父都在,还有自己的几个叔叔和婶子,想来也是极好相处的,那自己也不用像是一个大人一般,偶尔也可以和长辈们撒撒娇。
“若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贺夫人小心翼翼道。
“嗯,祖母。”
“哎!”贺夫人有些激动,扭头看向贺祥安,一脸得意,仿佛在炫耀孙女先喊的她,而非他。
“祖父。”见这个情况,郭若又喊了韩贺祥安,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有些出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贺祥安听到这话,微微低头,笑了笑,看着郭若道:“你很像我年轻时候的长相,是以,看到你的时候愣了许久,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郭若有些诧异,自己的长相可谓是十分女相,怎么会和祖父年轻时候的长相沾上边呢?不过还是眉眼弯弯道:“那就是孙女和祖父极为有缘分,只是祖父母来的急切,我这儿也没有备什么礼物。”
“就连家里的弟妹们也都不在,还在书院里面念书。”
郭欣忙道:“方才我让刘佑去他们书院帮忙告假回家,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一同回村给爹娘扫墓。”
……
郭欣的小马车本来挤郭家四人都有些拥挤,更别提还要挤下贺家夫妇,因此贺家夫妇就坐自己的那辆马车,郭若也跟着贺家夫妇一起坐一辆马车。
“祖父祖母都是将军吗?听闻你们年轻的时候,是一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郭若在前日却是听到郭欣提到过,但是有些不太确定,毕竟眼前的祖母早已十分瘦弱,还有着很浓的药味,瞧着倒是像极了病弱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
贺夫人乐呵呵道:“是啊,当初我可是人人见之都生畏的女将军呢!只是可惜后面你爹爹丢了,我也便没有心思,你祖父是家里的顶梁柱,不得不坚守战场,后面也退了下来,回京了。”
郭若道:“我也学过一些武,只是都是小打小闹,但是自保也足够了。”
贺祥安十分惊讶,道:“武术吗?”
“是的,还是欣儿教我们的,说是在梦中的时候受到仙人的指点,让我们都学会才足以自保,不必被他人所欺。”
听到这话,贺家夫妇心中一酸,学武是件好事,但是这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能受到仙人指点,还说是让他们自保,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孩子,苦了你们了,现在我们来了,别人不敢欺负你们了。”贺夫人又道,“只是,我还是有一个疑惑,那时心里焦急着要找你们,便没有多问,我想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
郭若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在爹娘刚走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在做噩梦,怨恨大伯一家的无情无义,怨恨官差的贪婪,怨恨自己的无能……
但是好在日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噩梦才渐渐远去,转而的是对爹娘的思念。
便有些怅然道:“爹娘是自尽而亡,去年是荒年,税收却分毫不减,我们一家好不容易省吃俭用凑够我们这一户的粮税。”
“但是没想到那税吏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踢掉了我们装粮的麻袋,麻袋里的粮食洒了一地,我们想捡回来,但是那些税吏哪能如了我们的愿。”
“往年虽然也会如此,但是那时还不是荒年,便认了。如今还是如此,我们也没有了法子,就想向大伯家借。”
“因为我们家那时还没有分家,但是税是要分开交的,所以我们还有不少的粮食是被大伯家压榨走的,便想将那部分要回来,只是那一家是个心狠的,直接不管不问。”
“向村里别家借吧,但是都是荒年,大家也不好过,没有多余的借给我们,爹娘便死了心,第二日便自尽了,我为了还这债,便嫁与那地主做妾,后面欣儿不愿,想了个法子带着我退了婚。”
贺家夫妇一脸看着郭若,满眼心疼,一个小女娃娃为了还家里的债,嫁给一个地主当妾,不知要有多害怕,那时又是多无助。
贺祥安看着窗外不断变动的风景,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定拥护的陛下到底是不是如此英明。
年轻时候,他并非出身世族大家,而是一介寒流,当初因为自己一直长着那女相的脸,着实生烦,便想着要换一副样貌,听闻从军不仅能挣功名,还能让人变得英俊。
少时的他就去了,误打误撞有了不少的功名在身,便一步步地升上来,也得陛下的重用,便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位置,后面功高盖主,便退回了京城。
只是他一直对陛下十分感恩,且在他的印象中,陛下向来是仁爱有加,京城内的百姓十分富足,边疆的战士们也能够吃饱穿暖,整个大昭朝应当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去年荒年,陛下也下了利好的政策,只是怎么到了下面就变样了?
他不断地思索着,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的监管出了差错?
忽而,在马车的前方不远处几道声音齐声响起。
“是郭欣家的马车吗?”
郭欣有些疑惑,掀起车帘,见眼前的几个妇人和壮汉站在一起,有些眼熟,应是郭家村里的人,只是有些记不清是干嘛的了。
“你们是郭家村的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作坊的伙计,想来问问你这作坊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干的?”站在最前方的一位壮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