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院子还有事,你这着急慌忙的,算怎么回事?”
宁南顺一脚跨进门,嘴里如往常般念叨。
抬头见了上首,刚跨进门的脚,仿佛被烫到一般,火速缩了回去:
“父……父亲……”
“来!”镇国公难得神色和蔼。指着陈素芬介绍:“见过你姨娘!”
“姨娘?”宁南顺战战兢兢进门,望了陈素芬一眼,
这不就是个普通村妇么?
母亲什么时候有这门穷亲戚了?
“儿啊!”不等宁南顺反应过来,宁老夫人就扑上了儿子:
“你父亲要纳妾,还逼我去死啊!儿啊,你要为母亲做主啊!”
宁南顺费力托着母亲,脑袋嗡嗡作响,
母亲的话很简单,可宁南顺就是不明白!
父亲和母亲虽然经常吵闹,但从来没有动过手,母亲也知道忍让,所以家里还算太平,
怎么就突然要死要活的?
还有,父亲头发都白了,这怎么还纳上妾了?
不过,凭父亲的身份,纳妾也是正常!
只是……
“父亲,您和母亲伉俪情深,怎么……怎么突然就要纳妾?”
纵使宁老夫人哭得几欲晕倒,但宁南顺还是不敢大声质问父亲,只是含含糊糊发问。
“纳什么妾?”镇国公重新沉下脸色:“这是和你母亲平起平坐的姨娘,若不是你母亲还在,你此时应当唤素芬一声‘母亲’!”
宁南顺大惊失色!
就一会不见父亲,怎么还多出了个母亲?
“我刚才已经领着素芬进宫见过帝后,他们都已点头!”
镇国公扫视了一眼全场:“此事,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不是和你们商量!”
“素芬,这是我那小儿子,懒散蠢物一个,日后还要麻烦你严加管教!”
陈素芬点头:“嗯,我会的!”
“父亲,你这……不是宠妾灭妻吗?”宁南顺慌了手脚,
又连忙看向宁老夫人:“母亲,是不是你和父亲闹别扭?你认个错,快和父亲讲和,要不然儿子哪还有脸出去交际?”
宁老夫人半张着嘴,内心失望,这小儿子终究立不起来!
可宁南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宁老夫人扭头冲着镇国公喊道:“不就是三千两银子么?我拿还不成吗?犯得着用她来恶心我吗?”
“三千两归三千两,你不拿,就回娘家去,府里有大儿媳妇和素芬,塌不了!”镇国公向来说一不二,他挥挥手:
“你身边的银子,都是我战功换来的赏赐,没用你一分嫁妆银子!”
“还有,你扣下的舟儿母亲的嫁妆,清点清点,交给素芬打理!”
说罢,朝陈素芬一挥手:“走,带你去看看院子,挑个喜欢的!”
两人并排走了出去,真像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宁南顺先开口:
“大哥,你怎么不劝着父亲?闹成这样,你难道脸上光彩?”
“还有大嫂,平日最有主意,怎么如今却没了声音?”
宁北安起身,冷眼仔细瞧了这个弟弟,突然一扯嘴角:
“弟弟觉得脸上无光,倒叫我欣慰,总算有一样东西,咱们兄弟俩是公平的!”
丢的是大家的脸,有什么可怕的?
“二弟,如今陈姨娘分了一半管家权,父亲的意思,你院子里的开销,以后就归她管!”宁大夫人说完,一脸轻松。
宁南顺连忙扶起老娘:“母亲,真的吗?”
宁老夫人像是老了十岁,保养精致的脸庞,瞬间多了无数皱纹!
“母亲,儿子即刻要去大将军府上,您看……”宁北安说完,宁老夫人脸色更加灰败,
一个儿子不向着她,一个儿子靠不住,她的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拿去!统统拿去!”宁老夫人发了狠,拔下发间金钗,狠狠摔在地上:
“给她!都给她!”
宁大夫人捡起发钗,小心擦拭,这是宁维舟母亲的物件,
当年的嫁妆里,有一套令人惊叹的发钗,统共一十二支,按照每月不同花色雕刻而成,
用料极其考究,金子打底,上面缀了各色宝石珠玉,雕工也是细致精巧,
一朵朵珠花,栩栩如生!
不过几年,就被眼馋的宁老夫人用尽各种借口,全都收了去,
如今这一十二根金钗,宁老夫人这里有八支,还有四支,在二房手里。
“花瓣有些歪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宁大夫人发愁,
宁北安接过看了看:“送去萃华轩试试。”
等三千两银票拿到手,宁北安夫妇就待要走,却被宁南顺拦住: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怎么拿母亲这么多银子?”
宁北安冷笑:“弟弟拿的还少?刚才父亲说了,这不是母亲的嫁妆,这是父亲战功换来的,我难道不能拿?”
“可……可这父亲都给了母亲,那就是母亲的……”宁南顺极力阻拦,盯着银票不放,
“快闭嘴吧!你这是说父亲和母亲分家了?”宁北安一甩手,牵着宁大夫人出了门。
他本就是武将,再平庸,总比只知道窝在内宅,吃喝玩乐的宁南顺有劲!
宁南顺拦不住哥哥,只能看向母亲,语气责怪:
“母亲,这么一大笔银子,你怎么说给就给了?”
宁老夫人浑身无力,虚脱的瘫在椅子上,歪着头,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的陪嫁嬷嬷看不过去:“二爷,是老公爷吩咐了,若是老夫人不给,就要赶回娘家去!”
这一大把年纪,再被赶回娘家,还不如一根绳子挂房梁上!
“南顺,日后要乖一点,娘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宁老夫人灰心丧气,双手捂住脸,终于呜呜哭出声:
“你父亲被贱人蛊惑,要将镇国公府送与他人了!”
宁南顺呆了呆,拔腿朝外跑去!
“烟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宁南顺奔回院子,大呼小叫。
宁二夫人背对着他,脸上露出几丝不耐,可转过身,又是一副小意温柔:
“夫君,是出什么大事了?怎么把你急成这样?”
宁南顺奔进屋,握住媳妇的胳膊,满头大汗:
“父亲娶了一个平妻,还给了管家权,大哥从母亲处拿了三千两银票……”
一通话说完,宁二夫人惊的站不稳脚,失声惊叫:
“父亲这是糊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