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丞相夫人三起灵、棺不动的事情,京城中热闹了好几日。
本以为随着案子了结,总算可以消停了。
没想到一则流言再次将丞相府送到了风口浪尖。
程云歌看着镜中的人,想到程九鸢那张不施粉黛就美得很轻松的脸,暗自叹了口气。
正在为她梳妆的婢女红俏疑惑道:“姑娘,您叹什么气呢?如今二姑娘离京,如今正是姑娘扬名的好时机。”
程云歌再次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程九鸢离开,她才难出头。
“姑娘,您真好看。”梳完妆,婢女夸赞道。
“有程九鸢好看?”
“……二姑娘哪能跟您比。”婢女略有些心虚道。
程云歌摆摆手,起身往外走:“罢了,女子容貌只是锦上添花。”
她跟这些古人不同,没那般肤浅。
她满腹学问,她就不信,她靠自己就不能出头。
正要出房门,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个丫头,直接撞到了程云歌身上。
若是寻常人家的丫头,这是闯了大祸了。
但这丫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连忙扶起程云歌。
“姑娘,没事吧?”
姑娘心善,日日跟她们说无须行礼,人人平等。平日里犯错,只要不闹到姨娘跟前,姑娘都不会罚她们。
程云歌站起身,心头恼怒,正要呵斥,但想到自己那宽厚待人的人设,生生压下心头怒火。
她皱眉问:“跑这么急作甚?”
“姑娘,大事不好,现在外面都在传那长天馆背后东家是您!”
“什么!”
程云歌顿时慌了。
这事这般隐秘,怎么会传出去!
她当然知晓女子开长天馆被传出去那是怎样的后果,她每次去都是男装打扮,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正在此时,又一个嬷嬷急匆匆进来。
“姑娘,相爷从外面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他让您去前厅。”
程云歌的心狠狠地往下沉,爹肯定也是听到外边的风言风语了。
她在房内来回走了两圈,突然站定。
心头有了主意。
“姑娘,奴婢去找姨娘。”红俏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
“姑娘?”
“别去找姨娘。”
这事她有法子脱身,姨娘掺和进来,她这法子就会阻拦重重。
毕竟这个时代,她就算做得再多再好,在姨娘心里,都不及程长川。
对不起啦,程长川。
她也喊了他十来年的大哥,大哥不就是用来替妹妹解决麻烦的吗?
她恢复了往日的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带着丫头朝前厅而去。
才要进门,一个茶杯迎面而来,伴随着程宗扬的一声暴喝。
“混账!”
程云歌眼疾手快,脑袋一偏,伸手挡了一下,才堪堪避开头破血流的风险。
她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残渣,眼中划过一丝后怕。
她差点就毁容了!
她早就知晓这个程宗扬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感情,他心里只有他的前程和相府声誉。
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可想而知他心头的暴怒。
她立刻泫然欲泣,上前跪在程宗扬跟前。
“爹,不知女儿做错了何事?让爹如此大动肝火。”
“孽障!你还敢问!”程宗扬往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淡然模样,遇到再棘手的事,他也能一步一步解决。
如今传言满天飞,同僚看他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他想起来都觉得丢人。
虽然东陵民风还算开放,女子也可外出求学、可做小生意,但那长天楼可是小倌馆!
“爹,女儿自小循规蹈矩,平日除了去书院就是待在家中,女儿实在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爹如此暴怒。”
“若女儿错了,自当认罚。只求爹爹消消气,保重身体。”
看着女儿那关切又可怜的目光,程宗扬皱起了眉。
他把情绪收拾好,但眼中冷意未消。
“你知道长天馆吗?”
“长天馆?那是什么地方?”程云歌满脸疑惑。
“你真不知?”
“爹,女儿除了去书院,放沐也大多在府中。就算出门,也又嬷嬷丫头跟着,女儿实在不知爹爹口中的‘长天楼’是何地。”
程宗扬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那目光不像是看女儿,更像是看犯人。
程云歌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着牙,挺直了脊梁。
不愧是身居高位多年的相爷,这官威一般人真顶不住。
就在此时,得到消息的周氏匆匆赶来。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云歌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品行您还不知道?如此离谱荒谬的谣言,老爷居然真信了?”
“本相自然会去查!不是她最好,若是,你知道该如何做!”说罢,程宗扬起身,一甩衣袖离开。
程云歌一下跌坐在地上。
“歌儿,没事吧?”周氏连忙上前心疼地扶起她。
程云歌紧紧抓着周氏的手:“娘,爹方才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若她没有后手,真让程宗扬查出来,怕是会直接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了结了她。
不过,绝情也有绝情的好处,只要以后她的筹码足够,程宗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程九鸢。
“没事了没事了。”周氏不断拍着女儿后背,安抚着她。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这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若是被我抓到背后之人,我定将其抽筋拔骨。”周氏咬牙切齿道。
程云歌有些心虚。
她只觉得她在这个时代被压抑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每日晨昏定省、琴棋书画、见人就跪,内心的憋屈快把她撑爆了。
她开个小倌馆又怎么了?能赚钱,能收集情报,这对她今后可是有大用处。
到底是谁在坏她的事?
经此一事,恐怕长天馆是开不下去了。
想想都肉痛。
看来真不能放程九鸢离开,程九鸢一离开,她就开始倒霉。
“娘,年关将至,程九鸢年节会回来吧?”
周氏一愣,“都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还有心情关心那小贱种?”
“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怕程九鸢离开家太久,脱离咱们掌控。”
“我会跟你爹提一提,哎,怎么最近事情如此多,下午掌柜们还要上门来交账,你安生些。”
“是。”
她最近肯定会安生些,只怕你那宝贝儿子安生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