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婴儿,刚刚从死去母亲怀里爬出来的婴儿,他无助,绝望,在饥饿与干咳中蹒跚学步,在孤独与迷茫中执着行走,本以为远方的苦行路永无止境,但在今朝,一个房间向婴儿打开——
房间中是盛宴,是美食,是琼浆玉露,婴儿便爬入房间大快朵颐,直到列巴和罗宋汤填满他的幼小的胃和无边无际的野心,直到那条苦行路不再没有尽头。
...
5月2日凌晨,仅仅数个小时后,俄联邦首都,克里姆林宫认为新世界的生物资源比矿产资源更具研究价值,遂扩大新世界的军备规模。
例如w-241银河雾产生的气体,可以有效瘫痪坦克的发动机。如果能批量制造并投放,在其他国家形成一片雾霾,就足以让其所有的装甲力量和空军力量都无法运行,甚至可以瘫痪九州与合众国规模庞大的装甲集群。
梅德韦杰夫虽然还没有上任总统,但已经接手处理南极和新世界的事务。
梅德韦杰夫希望缓和俄联邦,九州与合众国之间,但他也深知无论政客再如何握手和谈,无论纷扰的互联网上再怎么呼吁和平,三国的装甲集群绝对不会后退一步,和平已经成为一个梦,现在只是虚伪的和平。
要想不被超越,使这虚伪的和平被打破,俄联邦必须向前跑,去开拓,去征服,让西欧为他的经济供血,让非洲为他的资源充能。这是一个被野心裹挟着向前跑的时代,南方的邻居早已打破千年来保守的枷锁,千年来积压的野望已经如洪水般漫过半个世界,而俄联邦自然无法落后。
面对即将上任的新总统,南极的士兵期待一个新总统为俄联邦带来的新气象,同时也迷茫于新冷战与新世界命运多舛的未来。
...
由于新世界交通环境恶劣,俄联邦开始使用空降军进行作战与捕获。
数架伊尔-76轰鸣着掠过南极的冰雪原野,掩去地面上零星的光亮。伊尔-76降低速度,低空飞行,它们庞大的身躯逐渐隐没在奇异点滔天的光浪中。
待到飞行员再次环顾四周,南极的极夜与冰原已经消逝,新世界璀璨的星夜与洁白的原野向世界的尽头浩荡铺去。伊尔-76缓缓调转方向,向着远方的群山奔去。
为首的伊尔-76m内,时任俄联邦VdV空突营营长阿纳利托.伊利亚解开安全带,跃上一辆bmd-2短粗的车身,站上粗矮圆筒状的炮塔,开始最后的战前演讲。
“同志们,今日,我们将去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作战。”
“那个世界富饶,美丽,却荒诞,致命。”
“那是一个极为原始的世界,没有土路,没有公路,更没有铁路,甚至那个世界的地表就是一只吃人的怪物。俄联邦陆军在这种交通条件下,探索新世界的进度极为缓慢,而作为VdV的战士,我们就有使命,去为俄联邦开疆拓土!”
“我们的任务是击毙或活捉见到的一切活物——新世界生物的军事价值不可估量,要向对待姑娘一样对待它们的身体。任务时间为3小时,3小时后,在新世界的基地会派出米-171和米-26直升机将我们运回南极。”
“我们将飞跃江海与高山,让我们走过的泥泞化作祖国的疆土!”
十二分钟后,伊尔-76舱门像蚌壳般敞开,新世界奇丽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VdV士兵们有序地解开安全带和解除bmd-2的固定措施,而后鱼跃出舱门,无数黑点似芝麻般散布在新世界洁白荧光的高原上,而后绽开无数朵洁白的伞花。
站在舱门口,俯视着新世界荧光的白色高原,伊利亚唤来副营长,迎着尖啸的风,指着高原上几面蓝如水晶般的湖面高声问道:“同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w-120星海渊。真是个浪漫的名字,实际上不过是一只愚蠢的软体动物长到几万平方米后摊在坑里,然后把自己的消化液分泌在体外形成一片池水而已,那几万平方米的湖面,全是雨水和消化液的混合物,直至今日,我们仍未模拟出w-120星海渊的全貌,真令人恶心。”
“但也很有智慧,它们香飘十里,很多愚蠢的动物都会一头扎进其中,然后被慢慢消化分解掉。但你说的没错,那确实很恶心,如果不是它的消化液有一定药用价值,南极的图-160编队早就将它们烧成焦炭了。”
伊利亚和副营长向白绸缎般的高原跃下,打开降落伞,短暂享受俯视这个世界的感觉。
齐腰高的白色毛绒如海洋般覆盖在平原上,时而有荧光的花海在远处泛起光浪。无心欣赏美景,落地之后,伊利亚迅速掏出军刀割断附近的白色绒草,清理出一片开阔地,而后收起降落伞,快速攀上一辆btR-d装甲车。
数量bmd-2迅速形成攻击队形,如同数只钢铁小舟般在白色的海洋上疾驰着,激起一道道黑色的尾迹——那是履带碾碎白色毛绒后露出的土层,无数车辙印交织,在白色平原上形成乱麻般的黑色印记。
坐在btR-d中,伊利亚调出前几日无人机拍摄的录像。
本次行动,以猎杀w-110隐原象为目标。那是一种象科动物,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但却数量稀少,难以发现,拥有光学隐身和声学隐身的能力,且拥有智慧,会利用大自然的一切阻挡人类的视线,例如漫步于齐天高的树林中,或迁徙于错综复杂的地下洞穴中,以躲避人类这一新生智慧物种的威胁。
唯有野心所拓的疆域,才能将一切隐形的财富从土地下挖出。
为捕捉行踪诡异的w-110隐原象,俄联邦不惜深入高原,派出VdV部队。
“全营停止行进!”凝视着平板上的景象,伊利亚忽然向着对讲机下令。
btR-d迅速急刹车。驾驶员踩住刹车,回首问道:“营长,发生什么事了?”
“看一号山丘。”伊利亚俯身向前,将平板展示给车厢内的士兵们:“这是1小时前的录像,一号山丘应该正对着三号山丘的山脊,但现在一号山丘明显偏移了,可能只偏移了几米,但偏移确实存在。”
驾驶员透过观察窗,确实看到了高约35米,宛若一座矮粗象牙塔般的山丘,突兀地屹立在平坦的高原上,像白色绸缎铺在大地上后的几个鼓包。
“让侦察排和迫击炮连向一号山丘开火,其余部队保持警惕。”
VdV空突营中配有一个机械化的迫击炮连,装备有6门82mm迫击炮。迫击炮连中的士兵立刻在平坦地面部署迫击炮,82mm迫击炮像号角般扬向天空。
侦察排的两辆bmd-2装甲车抵近到一号山丘200米的位置,并用30mm机炮向一号山丘泼洒弹雨。在钢铁荧光的弹雨下,一号山丘表面的白色菌毯和土层被扬起作尘雾消散,在土层之下竟不是岩石,而是一层灰白色的怪异岩层。
迫击炮连的迫击炮弹落下,随着82mm迫击炮弹将一号山丘上的菌毯和土层完全震落,一座诡异的孤峰出现在空突营面前——那是一座高约30米的灰白色山峰,被炮弹炸开的断口呈白色,且灰白色山峰上还有多个直径约在3米上下的洞穴。
洞穴中是两片活动的喙状骨板,骨板中则是含有肌肉的肉茎在控制喙状骨板开合。
伊利亚探出座舱,捡起btR-d首上装甲上一片被82mm迫击炮弹炸飞的灰白色岩石,他发现那摸起来并不像岩石,而更像贝类的贝壳。
伊利亚迅速识别出那应当是一种从未发现过的动物,应当属于藤壶科。但与地球上狭义的藤壶不同,新世界南半球的藤壶开始向陆地转移,将自己隐藏于环境中,滤食性的羽毛状蔓足完全退化,转而用更为有力的肌肉和骨板去捕食陆生大型动物,它们彻底放弃寄生,进化出错综复杂的网格状钙质结构将自己固定在土层中,而它们的骨板会像鸟喙般合拢,足以夹断大型脊椎动物的骨骼。
它们被称为w-249“峦藤壶”。
伊利亚举起一具RpG-7d火箭筒,瞄准灰白色山峰洞穴中一开一合的喙状骨板发射。一枚火矢直接射入洞穴中,破甲战斗部迸发的金属射流将喙状骨板炸碎,并将喙状骨板后的肉茎烧成一条焦炭。
数辆bmd-2的30mm机炮也向内部开火,将喙状骨板和其后的肉茎炸成一滩碎肉。
随着数名步兵抵近灰白色山峰后向洞内掷出铝热剂,灰白色钙质山峰中的肉茎被点燃并碳化,灰白色山峰像燃烧不充分的火炉般,在无数洞口处冒出黑烟。
骤然间,地面开裂,荧光的白色平原上骤然钻出无数根头部长有喙状骨板的带甲肉茎,宛若无数把短粗的矛头刺穿地表形成一片巨大的尖刺丛林。
较小的带甲肉茎有强劲的肌肉控制喙状骨板的闭合——一根带甲肉茎直接从地面破土而出,将一名VdV士兵夹在两片厚实的喙状骨板中间,而后两片喙状骨板如巨鸟的鸟喙般合拢,巨大的力道虽然没有直接撕碎防弹衣,但依旧导致那名VdV士兵内脏破裂。
前方的VdV士兵立刻回身,用AN-94射击喙状骨板下方的带甲肉茎,细小的鱼鳞状夹片瞬间被子弹炸碎,而肉茎则被弹片扯断,与洞穴中的肉茎藕断丝连,缓缓向地面上出现的漆黑洞穴中拖行着。
另一名VdV士兵立刻拔出数枚手榴弹掷入洞穴内,4秒后地面上的洞穴喷出数股夹杂着灰色碎片的灰烟。
一根带甲肉茎从地面上的洞穴钻出,它扭动肉茎,那两块巨大的喙状骨板便如重锤般向刚刚掷完手榴弹的VdV士兵抡去,但一辆bmd-2上的30mm机炮喷出的一发曳光弹命中其喙状骨板,瞬间将那喙状骨板炸成一片碳酸盐碎屑。
但w-249峦藤壶并非一个个体,它是由无数近亲藤壶组成的庞大陆生个体。其中以中型峦藤壶和茗荷居多,它们的喙状骨板会夹碎猎物的躯体,但还有一种大型峦藤壶,它们的洞口巨大,直径最大可达10米,喙状骨板已经退化为瓶塞般的结构,可以将大型动物囫囵吞下,其消化道也有着巨大的直径。
btR-d飞驰着,但眼前的地面骤然塌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形似火山口的巨大灰白色洞穴,其下涌动着灰黄色的血肉,宛若一条呼吸中的地下洞穴。
伊利亚感觉到整辆btR-d下方一空——btR-d坠入大型峦藤壶的口内,飞旋的履带将大型峦藤壶的食道壁碾成肉沫,撞碎退化成树桩状的一对大颚和内外小颚。大型峦藤壶的食道内布满粘液,如同一条巨大而陡峭的水上滑梯般,使一切物体都无法控制地向下滑去,而btR-d则如同一条小舟般滑动着,直到侧翻在漆黑的胃囊中。
从颠簸的短暂眩晕中清醒过来,伊利亚立刻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某个巨型生物的体内。为防止生物的腐蚀,伊利亚迅速戴上防毒面具并密封防弹防化服,其余VdV士兵随后也做好防化准备。
伊利亚推开舱门爬出侧翻的btR-d,启动AN-94下挂的手电筒并环视四周——这是一片面积大约为100平方米的空间,四周都是由覆满粘液的血肉组成。回身看向btR-d滑下来的食道——为防止猎物逃出胃囊,大型峦藤壶的食道几乎是垂直的,且退化的大颚和内外小颚也起到磨碎食物的作用,但有装甲车的保护,大型峦藤壶的食道已经被磨成烂肉。
“营长,这里是哪里?”另一名VdV士兵爬出btR-d,用被防毒面具通话薄膜模糊的声音问道。
“大概是胃囊。”伊利亚将手电筒上抬,照到正在不断滴下粘液的肉穹顶。
“我们该怎么出去?”
“打出去!”另一名VdV士兵跃下btR-d装甲车,在胃囊中没过脚面的胃液中艰难行走:“这些藤壶已经是捕食大型动物的猎手,它的内部结构就像迷宫一样!”
VdV士兵端起AN-94向胃囊壁射击,子弹迅速撕裂胃囊壁,一个巨大的白色囊状结构显现在胃囊外,子弹将其撕碎后,爆出一大团白色的管状结构。
“难道我们要一直顺着这只峦藤壶的肠子走出去么?”VdV士兵收起AN-94问道。
“对讲机还有答复,我会呼叫地面支援的。”伊利亚站在侧翻的btR-d上,举起对讲机说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障自己的安全。”
“营长同志,这里有东西!”漆黑的胃囊中,两名VdV士兵手电筒的光斑照射在泛着油光的液面上。
伊利亚快步上前,长靴在胃酸液面上踏出一道细长的涟漪。
一名VdV士兵手中举着一个碗状的金属物件,由于年代久远和胃酸环境腐蚀已经看不清具体纹理。
伊利亚托起金属物件,除一个碗状的金属物件外,在碗状物件的边缘还挂着残存的鳞甲——那是由一片片长方形铁片构成的钢铁鱼鳞甲。
“这是铁浮屠的头盔。”伊利亚托着那金属物件说道。
“铁浮屠?”
“在古代的九州,有一个国家,名为金。铁浮屠,便是金国的铁骑,是举国之力锻造出的超级精锐,它们铁蹄所到之处几乎无人能挡,是古代冷兵器世界的m1A2和t-90。”
VdV士兵在w-249峦藤壶的胃囊中徘徊着,愈来愈多的物件被翻出——古代的矛头,刀尖,面具和盔甲。
“一个古代国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看看这些。”伊利亚俯身从酸液中捞出一块色彩黯淡的水晶:“这是奇异点附近的铣结晶,俄联邦认为它们是奇异点形成的关键。因此,不难推测,或许在若干年以前,奇异点将新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金国连接,但我们每个人都已经看到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一个文明的一切,被摔得粉碎。”
“我们会重蹈覆辙么?”一名VdV士兵问道。
“不会!他们只有战马,战船和弓弩,但我们有t-90A,台风级核潜艇和图-160远程战略轰炸机,人类文明的伟业将不会让我们重蹈覆辙!”
一个充满野心的文明已经消逝,只留下锈蚀的刀剑和腐烂的盔甲,这是野心的代价。
但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以地质纪年为单位的演化已经跟不上人类的飞跃——人类从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人类的野心将不断扩张,直到人类魂魄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