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竹原本还在想着这狮子狗还怪好看的,可惜被人害死了。
没想到一下子事情就转到了颜子苒身上。
这哪里是巧合?
分明是许太后提早就设置好的局面,故意要为难颜子苒的。
只是,面对许太后这一招,白浅竹也没有应对的经验,只得慌忙开口:“子苒只会给死人验尸,对走兽不太擅长,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献丑。”
许太后却是笑着说道:“无妨,只需将所知说出即可,是对是错,哀家都不会怪罪。”
她说着,又看向颜子苒:“颜姑娘,昨日小江大人夸你聪慧,善于仵作验尸之术,不知今日可否让哀家开开眼界?”
颜子苒知道,今日她若是不出手,只怕许太后就要怪罪江珣夸夸其谈,为了拒绝赐婚而编造谎话,欺瞒圣上。
若是她出手,只怕这些昭仪嫔妃又会对外宣称江家未来儿媳是个粗俗的女屠夫,双手沾满了血腥,笑话江家有眼无珠。
她倒是不怕笑话,只是许太后这一招,若是按照太后设想好的答案去实施的话,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摆明就是个坑,不管她跳不跳,她都讨不的好处。
她略略一想,决定干脆把这个坑给填平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于是,她站了起来,对着太后和皇后微微躬身:“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那民女便斗胆验上一验。只是,民女担心殿前失仪,冲撞了各位娘娘。”
“无妨,今日不管你如何验看,哀家都恕你无罪。”许太后笑呵呵地应道。
颜子苒点点头,接着说道:“民女还有一个请求,验尸需要一些工具,还望太后娘娘能让人取来,否则民女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验不出什么结果。”
“准!”许太后更是欣喜,她巴不得颜子苒动刀子。
那样才能看到她那双手沾满血腥的样子。
随着她一声令下,许太后身边的女官立即就取来了一套仵作用的工具,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颜子苒接过器具,放在死去的狮子狗身边,围着狮子狗转了一圈,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这狮子狗,身上还湿漉漉的,口鼻处还有泡沫,看着像是淹死的。
“昭仪娘娘,能请您过来帮我一下吗?这是您的爱犬,您应该时常抱过这只狮子狗吧?”
颜子苒目光落在狮子狗遗体上,口中却对着许昭仪说话。
许昭仪看了许太后一眼,在许太后的示意下,上前道:“是,我时常抱着团团玩耍的,它最是喜欢黏着我了。”
“嗯!”颜子苒点点头,“那昭仪娘娘能否把它再抱入怀中?民女想看看昭仪娘娘平日里是如何抱这‘团团’的。”
许昭仪脸色一僵,而后沉声道:“它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需要判断它平日里的习性,所以,还请昭仪娘娘配合一下,演示给民女看看。”
颜子苒的目光依旧是盯着狮子狗的,而不冷不淡的声音,仿佛对许昭仪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验尸当中了。
许昭仪有些抗拒,不由又望向了许太后。
许太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而后假装低头喝茶。
许昭仪只好将湿漉漉的爱犬抱了起来,忍着心中的厌恶,对着颜子苒道:“我平日就是这样抱着的它的,可以了吗?”
她象征性的抱了一下,就想丢下去。
“等等,别动,好像有些线索。”颜子苒突然开口,制止了许昭仪,让许昭仪没法丢下爱犬,只能僵在原地。
颜子苒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是了,我知道这狗狗怎么死的了。”
许太后闻言,立即问道:“怎么死的?”
“淹死的。”颜子苒回道。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这狗身上湿漉漉的,就是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是淹死的。
她们方才还以为颜子苒能说出些让她们耳目一新的话,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年纪五六岁的小公主,拉着淑妃的衣袖,软软地问道:“可是,狗狗不是都会游水吗?它怎么会是淹死的呢?”
皇后闻言,对着颜子苒问道:“颜姑娘,可能判断出它是被人所害,溺死池中?还是它自个儿失足落水溺毙的?”
许昭仪见状,便想把狮子狗丢下。
颜子苒却再次制止了她:“皇后这个问题,得问问许昭仪。这‘团团’并非是溺毙于水池之中,而是溺毙于水缸之中。试想,一条这么矮小的狮子犬,又岂会跳到水缸里去,自行溺毙?”
许太后身边的女官立即站了出来:“方才婢已问过,这狮子犬确实是从慈宁宫外的水池里捞上来的。”
“颜姑娘,看来你是验错了。”许太后冷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容禀。水池之中,常有浮游绿藻,若是溺毙在水池之中,这口鼻处的唾沫难免带有绿藻浮萍。但这只宫廷爱犬却没有,甚至唾沫都非常干净,足以说明不是溺毙在水池里,而是水缸、浴桶一类的地方。”
“或许表面没有,但肚子里面却有呢?你怎就断定里面一定没有?”女官有些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反驳。
颜子苒笑着,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小剪子,递向许太后身边的女官:“嬷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剪开昭仪娘娘的爱犬,看看它喉管里是否有绿藻。”
那女官也不敢真在太后面前行那血腥之事,只能低着头装聋作哑。
“民女验看过诸多尸首,所以敢这般断定。太后娘娘不信的话,大可让人剖开这狮子犬一看究竟。”
颜子苒不紧不慢地看向许太后,神色自信飞扬,让许太后有些不喜却又无法反驳。
“既是如此,那为何颜姑娘要本宫问许昭仪?难道你是怀疑许昭仪害死了这狗?”皇后娘娘连忙替太后岔开话题。
许昭仪立即丢下狮子犬,跪在殿中:“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妾身的爱犬,妾身岂会害了它?”
“颜姑娘,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许昭仪看向颜子苒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怨毒。
颜子苒忙道:“皇后娘娘误会了,民女的意思是,这事得需要向昭仪娘娘问讯一些细节,并非意指昭仪娘娘有罪。”
“民女一介平民,可不好向昭仪娘娘问话。但若想解开一桩悬案,这问讯线索是免不了的一环,皇后娘娘要民女查明‘团团’是被害还是失足,那民女就须得知晓一些线索,方可做出判断。”
颜子苒慢条斯理的回复,让许昭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让大殿中的贵妇们都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在这个乡下女子面前,各个妃嫔都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腌臜事,都有被她揭穿的可能,本能的就想逃避。
“子苒,不得无礼,这事还是让太后娘娘来问好了。你快退下。”白浅竹适时地想要拉颜子苒回来。
可许太后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过颜子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