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巧的爹爹于心不忍,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两点要求。
那老郎中哪有不应的?
这些事他一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今日带女儿过来只是为了求一个心软。
再说了,若不是老郎中的话,安巧的爹爹大概也活不了那么长的日子。
他身上有旧疾,是那种所谓的富贵病,得花大量的时间和价格不菲的药去养。
老郎中也是掐准了这一点,笃定了安桥的爹爹不是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人。
若是安巧的爹爹愿意,明日便是个好日子,适合婚嫁。
他还愿意将镇上的铺子给安巧的爹爹,只希望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说衣食无忧,起码不要饿死,冻死。
最终,安巧的爹爹答应了。
那安巧的后娘也答应了。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将近半年,老郎中走了,安巧的后娘也怀上了孩子。
一时之间,家里热闹的不行。
可没有意外的,安巧的爹爹还是对安巧很好,好过了亲生的孩子。
原本答应好好的后娘,突然间就因为怀上了孩子和老父亲走了,就觉着安巧的爹爹很是不公平。
家里边又开始了争斗,安巧的爹爹重承诺,原本答应了老郎中的他就会做到。
随着孩子的出生,这种情况缓解了不少,起码镇上的人也不再听说什么风言风语了。
生了一个男孩,从小便是姐姐的跟屁虫,姐姐往东他不敢往西的那种,就是生怕爹爹罚。
就算已经过去了将近10年,现在若到他们镇上打听,还是可以听到当年的一些流言蜚语。
说新生的弟弟在家里活的像个下人,倒是那家的姐姐,生的粉雕玉琢也就算了,只要是她能学的,琴棋书画都让她去学了。
安巧的爹爹早出晚归的打猎就是为了供着她,要不是书院里不收女弟子,估计安巧小时候都会被送到书院里去。
就是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安巧,从小就金尊玉贵,养尊处优。
可谁知,好景不长。
安巧十岁那年,爹爹的旧疾复发了,一时之间家里的生路来源少了一大半,打猎的日子变少了,安巧也不得不停下了很多的课。
可还是没有办法,老郎中没了,当时每次都是老郎中帮着安巧的爹爹看的病,这日子久了,便越拖越难了。
眼见着回天无力,安巧的爹爹又不愿意委屈的女儿,在一次下山途中,旧疾复发,差点就没回来。
回来后,就整日躺在床上,逐渐也不能动弹了。
也就是这一年,安巧的后娘找准了时机,把安巧卖了,镇上很多人都知道,那后娘怕是恨死了安巧。
没过多久,安巧的爹爹便死了。
……
大概也因为这些事,安巧出宫后,也没有再回家了。
顾青云打听这些事情时还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只因为他想多了解一些。
可关于安巧的亲生母亲是谁?却好像完全打听不到了。
侯爷在一边听着顾青云的碎碎念,瞳孔缩了又缩,这就奇怪了,为何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偏心呢,这丫头的母亲又是谁呢?
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或许她的母亲原本也是不错的人家吧。
“这怎么听都有些怪异。”侯爷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已经有一些波澜了。
“对呀,我也觉得有些怪异,怪异到好像这一切都不该发生似的。”
查案办案,讲究的就是将很多看似不规则的形状拼在一起,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图像。
可关于这件事,思来想去也觉得没有个定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侯爷又钓上了一条鱼,他一边将鱼放到桶里,一边不经意的问,“这安小娘子的老家是哪里的?”
“黔陵水后面的一个镇上,去那镇上要翻过不少高山。”顾青云当时派人去,人也是一个半月才回来的。
侯爷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当年自己手下的仆从带着自己未满周岁的女儿,一路往南逃,后来他再去找寻踪迹的时候,线索也就断在了离黔陵水不远处的一座山下。
“你说这安小娘子,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侯爷又抛下一杆,面上仍然是不见任何的情绪。
“不是他的孩子,为何对她这么好?这不太合理吧,总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否则不说偏心,起码后头生的孩子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才对。”顾青云想起自己的家族,想起了很多不同的家族。
虽然说嫡庶尊卑,可真正看中这些的家族,也不会短了庶子庶女的吃穿。
“他对他儿子怎么样?”侯爷跟查案似的,一问一答。
“他对他儿子大概也是好的,小小年纪便送去开蒙上学了。就是因为要养着两个孩子,才加重了养家的负担,不眠不休的去打猎,旧疾才复发的越来越严重。”顾青云想了想,他派去打听的人是这么说的。
似乎那段日子,安巧的爹爹没日没夜的往山上跑,每日里卖出去的猎物数量,甚至超过了整个镇上的所有猎人。
那还是个不太小的镇子,他几乎垄断了所有酒馆的野味。
“那他后娘为何还那么恨安小娘子,这样看上去也挺一视同仁的。”侯爷盯着湖面,也不看顾青云。
“自然是因为他的儿子生下来后,便处处不如安小娘子。他的爹爹又偏疼安小娘子,这镇上不少人都说他的儿子生下来就是给安小娘子做小仆人的,她自然生气。”
顾青云一脸的这很难理解吗?的表情。
侯爷叹息了一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走吧,钓的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吃饭吧,我也怪饿的。”侯爷看了看天色,准备收杆。
顾青云又忍不住别扭了起来,“进去吃饭啊,我们在外头烤鱼不好吗?”
“你今日这磨磨唧唧的劲儿,是跟安小娘子说了啥吗?”侯爷已经对他这一副磨磨唧唧的劲儿忍无可忍了。
“没有的事儿,走吧。”顾青云故作轻松,可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若她家事好上一些,她的心理负担可能也不用这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