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木晨曦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木一平”这个名字的。
他说就是看着敏敏坐着轮椅出来,臂弯里抱着女儿,脑海中忽然蹦出“一平”两个字,然后就说出来了。
也没有想到大家都喜欢。
早班护士刚接班,就跑来问,“拉屎了吗?”
木晨曦灌下去一杯浓烈的摩卡说,“拉了。”
“什么颜色的?”
“有点黑。”
护士看了看安稳躺着正在睡觉的木一平,记录了一番,“一会儿到时间来洗澡。”
“嗯。”
“出生证去楼下开噢。”
“好。”
孟佳也喝了一口摩卡,“晨哥你去办呗,我刚才眯了一会儿,我盯着。”
木晨曦点了点头,带着接生记录去一楼办理孩子的出生手续。
出生证姓名的那一栏,到底还是没有填“方敏抒之女”。
他郑重写好“木一平”三个字递给人家,然后人家录入信息,把证书卡打印好,盖上钢印戳子递给了他。
她妈妈就是个奇迹,木晨曦拿着证书走出大厅,径直走到了妇女儿童医院的院子里,此时已经人来人往了。
晨光熹微,他眯着眼睛望着太阳,真希望这个谜题能有答案。
女儿也是一个奇迹。
……
刚生了小孩,大人都被折腾得累得不行。
朋友们下午来他们的时候也没待太久,那会儿木一平皱巴巴黑黢黢地躺在方敏抒身边,一点儿算不上可爱。
敏敏戴着棉帽子,辫子还是执拗地扎得结结实实整整齐齐。
朋友们也都是服了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敏敏这么执拗呢?
这个家里过去的种种怨恨和责备,似乎因为木一平的降生而暂告一段落了。
木晨曦去买了一本《育儿大全》,然后就开始了他得硬核奶爸之路。
游萍本来说去他们租的那个小楼住一阵子,帮着照顾月子婆。
结果被木晨曦拒了,他说,“木羽乔又不在,你还要照顾航航,那边我自己就行。”
这话让游萍心里十分生气,这木晨曦是觉得他自己了不得了么?
气归气,最后还是只能按照木晨曦的意思办。
出院后,木晨曦就带着老婆女儿回了家。
“知道你不想跟你妈相处,”敏敏说,“但是你妈其实还是为你好。”
“我知道。”木晨曦说,“你别动,好好躺着,我去煮汤。”
“好。”
木晨曦走了两步,又觉得厨房太远,不能随时观察她的动静,就把电磁炉搬到房间饭桌上,用电磁炉煮。
敏敏就躺在床上笑,至于木一平,五月的阳光正好,被扒拉了一个精光放在婴儿车里,婴儿车锁在露台上,让她晒太阳晒个舒坦。
方敏抒说,“你要这样把妈妈赶回去,你这一个月别想舒坦了。”
木一平醒了,没哭,咿呀呀喊了一声,木晨曦赶紧又跑去把她包好,抱着她回来。
女儿贴在爸爸心口,睁着眼睛看了两下,又闭上,片刻又睡着了。
“你把她放屋里吧。”
“好。”
木晨曦把一平放到敏敏身边,晚春就是初夏,很温暖了,敏敏盖一床大凉被,一平盖一床小凉被。
母女俩都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的那个是因为生了孩子有伤,不能乱动。
小的那个是刚生出来,根本动不了。
大的戴一个粉色的棉帽,小的也戴一个粉色的棉帽;
“哈哈哈哈。”木晨曦看着她俩的样子忽然就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拍一张给你看。”他说着就拿出手机咔嚓了一张,然后把手机递给敏敏,敏敏看了,也是一样的忍俊不禁。
这当真是“母女”。
敏敏说,“等满月了,要拿东西给她抓。”
“你猜她会抓什么?”
“不知道。”
木晨曦说,“我希望她能继承你那限量版嗓子。”
“我也想呢,”她说,“那样最好。”
“我就说,当妈的怎么可能对女儿没有希冀?”
敏敏嘟了嘟嘴,“你没有?”
“她像你就好。”
“哦,前世小情人像今生的情人,你可想得真美嚯。”
“我就这么想了。”
她笑起来,“嘻嘻嘻,行了。别忙活了,我胀了,还没通。”
“啊?”
“你说呢?”她说,“你觉得木一平有力气吗?”
“嘶……来了……呃,咋变那么大了?”
“你那《育儿大全》白看了吗?怎么?大还不好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去关一下窗帘。”
……
木晨曦低估了照顾坐月子的老婆外加嗷嗷待哺的女儿的辛苦程度,木一平每天都要晒太阳,敏敏前几天又不能动,这还得多亏了他们家有露台。
大人要吃大人的,餐食要专门搭配,每天清早要出去买新鲜的,不然不下奶,或者奶太稠。
一平不挑食,嘎嘎能吃,抱着妈妈能嘬半天。
嘬到心满意足就睡去,一个小时之后又会准时醒来。
然后就开始哇哇叫,一天24个小时轮着来。
夜里起夜当然也是木晨曦起。
敏敏心疼她,几次说起来,他把老婆按回去,“你个月子婆你动什么?”
所以敏敏坐月子的那个月其实过得还是很踏实的,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个高高的身影戴着眼镜在眼前晃荡。
有时夜里她醒了他没醒,她就会伸手去摸摸他,然后才又睡去。
而木晨曦真是体会了人家说的一孕傻三年,睡眠不足对他的影响简直立竿见影。
他感觉自己都快能体会敏敏那种短期记忆能力受损的感觉了,健忘,不得不用手机记事本记了很多事情。
每天一件一件地检查,有时候看着那文字,又完全记不住。
敏敏躺在床上问他,“知道带孩子辛苦了啊?”
“可太辛苦了。”
敏敏笑了笑说,“过年的时候我把你们家的讨厌亲戚全摆平了,我美吗?”
木晨曦一怔,没想出来她为何突然提这事。
……
因为过年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一平了,于情于理,这个孕妇还是得回家过年。
亲戚们照例是要来揶揄木晨曦一番的,结果被敏敏全给怼了。
其实他们不过都是说一些市井闲言,揶揄木晨曦不务正业之类的。
问及她的时候,她就大大方方说,“我是歌手哈。”
“啊?那种民谣酒吧里唱歌的?这个挺好呢,听说收入挺高的。”
“啊没有,”敏敏说,“我现在主要录专辑和单曲。”
“啊?”
“就是那个,最近那个古装剧的片尾曲。”敏敏说,“那部古装剧啊,《吾家万福》里的片尾曲。”
“真的呀,那还挺厉害的哦,可惜了,你怀着孩子不好唱。”
众人只当是这姑娘吹了个牛,在电视剧里当了个龙套就说唱了片尾曲。
“那儿有呢,”敏敏指着电视说,“您看,刚出来。”
那电视正好是在放电视剧直播,然后众人就看见了那字幕。
【片尾曲:《金福有情》,演唱:方敏抒。作词:方敏抒。作曲:方敏抒】
“哇哦,这歌填词作曲演唱都是你啊?”
“嗳,”敏敏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本来不是我的,后来出了些变化,制片人问我能不能做,我写了个小样给他们,他们就把这活儿给我了。”
游萍这才说,“哎呀,我们敏敏就是在电视台做合音歌手的。”
“是呢,”方敏抒说,“现在业务主要是在电视台那边了。”
她说罢又从包里摸出来两张已经发行的专辑,递给那位长辈,“这个是我最近出的专辑,送您吧。”
这下没人说话了,要说也是客套她唱歌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