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天的范无救,天不亮就起来了,因为放榜的日子就在今天,焦躁不安地的范无救根本就睡不着,害怕落榜,更害怕的是落榜后半夏的失望。
如何面对半夏是个难题,但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距离天彻底大亮放榜还有三个时辰,翻来覆去像个煎饼一样睡不着。
他不敢去找半夏,所以范无救从床上起来,出门拐了个弯跑到谢必安的房间,轻车熟路的从腰间拔下利刃,伸进门缝里向上一顶。
‘吱呀’门就打开了,偷感很重的范无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房间昏暗,但范无救已经能够精准的避开屋里的摆设绝对不会撞上,别问,问就是经常光顾。
“老谢~老谢~”摸黑来到床边的范无救,伸手轻轻去推了推熟睡的谢必安,小声的唤醒着。
范无救挪动着身体躺在床上,舒服的呻吟着,果然还是谢必安的床比较软和舒服。
不过没能唤醒谢必安,反倒是把桑葚和三七给吵醒了,范无救一抬头,就看到头上那迸发出镭射眼的桑葚和三七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啊!!”把范无救吓得尖叫滚进谢必安的怀里,谢必安条件反射的把人踹飞出去。
“┗|`o′|┛嗷~~”飞出去重重倒在地上的范无救发出悲惨的哀嚎声,把谢必安的魂吓得都出来了。
“(⊙x⊙;)闭嘴!吵死了!”谢必安大声呵斥道,顺势把跳进怀里的桑葚和三七捂住了耳朵,防止它们受到杂声的干扰。
“┭┮﹏┭┮呜呜”被凶的范无救趴在地上咬着嘴唇低声痛哭着,谢必安可真是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等谢必安点燃了烛火,昏暗的房间得以重见光明,看着趴在地上哀怨的范无救,感到一阵恶寒的谢必安抱紧了怀里的桑葚和三七。
“你怎么在我房间?”
“我睡不着,所以...”范无救疼的龇牙咧嘴,委屈的说道。
“睡不着一拳把自己打晕,保管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毫无兄弟情的谢必安翻了个白眼,想到刚才范无救爬上他的床,还贴着他一起睡,恶寒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你好狠的心~”范无救拖腔带调的控诉着谢必安。
“出门左拐,不送!”硬了,他的拳头硬了,谢必安翻了个白眼,径直躺下,不搭理范无救,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点人情味。
等待好一会儿也没有见起身的动静,谢必安坐起身看着就跟癞蛤蟆一样趴着不动弹的范无救。
“你还要趴在地上赖到什么时候?”
范无救冲他讨好一笑,无措尴尬地手抠了抠光滑地地面。
“老谢,拉我一把,我扭到腰了,起不来。”
谢必安:...(ˉ▽ˉ;)...
(╬▔皿▔)凸谢必安非常鄙视范无救,害怕他耍诈,可转念一想,他地腰确实是不好,所以为了自己地睡眠时间,也为了桑葚和三七,谢必安从床上起身,一手揪着范无救地腰带把人提起来准备扔出去。
‘嘶啦’一声,衣衫炸裂的范无救‘砰’的重新摔在地上,谢必安脸上裂开,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腰带,闪烁震惊瞳孔落在露出光滑白花花屁股蛋的范无救身上。
w(?Д?)w啊啊啊!!!他的眼睛脏了,不干净了!
“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听到这边传来动静的半夏,披着外衣怒气冲冲的杀过来,见到室内荒唐的一幕,顿时戛然而止,目瞪口呆。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半夏看向他们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就像是被打翻了色盘,五颜六色的,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谢必安略显慌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是,半夏,你听我说,这是一个误会!”
范无救见到半夏的到来,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脸上渗出一层汗珠,手脚微微发抖,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
手脚被布料给绊倒,慌乱中范无救伸手扯住了同样惊慌的谢必安脚脖子,猛地一拽。
“砰”两人齐刷刷的摔倒在地上,姿势更加暧昧了,这下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抱歉,是我打扰了,你们...请继续!”半夏识趣的退下,捂着嘴飞快的逃离现场。
范无救伸出尔康手挽留。“半夏!别走啊!听我说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呜呜呜!我的名声,完了,全完了!”范无救的眼睛空洞无光,失神了一般趴在谢必安身上一边捶打着他的胸口,一边嚎啕大哭。
谢必安面无表情的把范无救推开,从地上赶紧爬起来远离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背影透着狼狈。
“喂(#`o′)你干嘛去?”
“去沐浴!”谢必安头也不回,只是他内心的崩溃一点都不比范无救少。
w(?Д?)w啊啊!刚才是眼睛不干净,这回是身体不干净了,他脏了,脏的彻彻底底,被范无救给毁了!
不敢想府里等待他们的传闻是什么!头一次谢必安生出了对范无救杀人抛尸的念头。
被抛弃在原地的范无救,不是,也把我带走啊!!!趴在地上怪冷的!
他的腰啊!不,现在是清白,要怎么跟半夏解释那是个误会呢?
范无救扶着腰,还不忘拢着裂开的衣服披在身上,慢慢地挪动脚步回到房间,幸好这个时间点没有人起床,否则...
晨曦初露,旭日东升,阵阵晨风拂面而过,送来丝丝的凉意。
今日放榜,所以府里上下都难得起了个大早,也是早早的派人去鉴查院门口等候放榜,一路上有人接应传回消息,也不必去那里和众多学子拥挤,虽然远没有在现场的那个气氛,但他们身份诸多不便,所以在府上等候。
但范无救和裴恒予他们约好了,非得亲自到场去见证,酒席都已经定好了,就差放榜了。
“怎么了?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
吃了早饭,把李承泽送走去上朝,微生三元难得的清闲,看着半夏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中,倒是有几分古怪。
半夏叹气声比刚才还要大,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独自哀怨中。
微生三元把茶盏放下,朝着她们四人看去。
“今儿天未亮梦中就听到了几声叫唤,可是发生了什么?”
四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轻轻推了推白蔹作为代表。
白蔹瞥了瞥抑郁的半夏,眼皮子一抽,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估计是看到范大人晨起摸黑进了谢大人的屋子,听到动静去看了看,谁曾想却看到衣衫不整的一幕。”
啊这...听到这个消息微生三元惊得差点没把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陷入了沉默,没想到南桐竟然在他们身边。
微生三元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半夏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变得极为冷漠,对范无救的失望,眼里的光也消失不见,剩下无尽的阴寒幽深,最后归于平静。
“我再给你找几个夫婿,殿下那边不必担忧,他非常赞同,比我还热心。”
“王妃。”半夏转过身来,嘴角抽搐着。“我也没有那么饥渴...”
其实半夏知道范无救不是那种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只是乍然见到那一幕还是被冲击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范无救。
当然相信范无救和谢必安是清白的,否则共事那么多年早就搞在一起了,平日里相互嫌弃,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在乎对方的,指的是兄弟情。
范无救是不是皮又痒了?一天天的整这死出,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天知道,她已经是整个王府的笑话了,丢人的是范无救,但笑话的是她半夏。
微生三元见半夏藏不住事情,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心中了然,也收起了刚才对范无救的那股杀意,歪着身体倚靠在榻上,朝她勾了勾手。
半夏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半蹲着,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王妃。
微生三元伸手轻抚着半夏圆润的脸庞,弯了弯唇,优雅又散漫。她说到最后,尾音转冷,透着无形的肃杀。
“好,既然你心中有了成算,我也不过多掺和你们的事情,只是有一点,别忘了你是我的人,若是受到委屈欺负了,不必忍受,闯出祸自有我担着。”
半夏笑的眉眼弯弯,亲昵的用脸去蹭着她的手掌心。
“我自是知道王妃宠我,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丢小姐份!”
“半夏,范无救大概会被派遣出京都。我自是不愿你离我而去,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王妃可知是派遣去哪里?”
“儋州。”
“儋州?”半夏惊呼出声,“那不是范闲...”
“所以我不愿你去,那是范闲的地盘,必定会受到针对,庆帝的意图很明显,想一点点铲除殿下的羽翼,如今范闲和陛下关系恶劣,等林若甫出事之后,庆帝必然会转移范闲的怒火,你...”
微生三元从袖子中拿出一枚印刻着微生两字,周边是两条水龙盘踞的令牌放在桌上,起身走了几步,随后停下,脊背挺拔就像是屹立不倒的松柏,背对着半夏,她突然眼红,赶忙仰起头,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嗓子。
“半夏我与你们自小长大,情同姐妹,我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取与不去,皆由你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半夏看了一眼桌上的令牌,缓缓站起身,在她们的注视下向前走了几步,离开的是半夏的骄傲,但半夏转身回头了,坚定的拿起令牌对着微生三元跪下,却是为了一手栽培半夏的小姐微生三元的宏图霸业。
“王妃,你曾跟我说过,手上没有剑,和手上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
微生三元连忙转过身上去搀扶着半夏,但半夏抓着她的手,半夏面色肃穆,脊背挺得笔直,眼中蕴含的不是温婉和娇憨,而是异于普通女子的刚毅和沉着。
“现如今夺权愈加剧烈,范闲成婚后必定下江南去收复明家,京都有鉴查院,司南伯,还有陛下私下养的亲兵,李云睿又虎视眈眈,必会抓住这个机会和太子联手,到时腹背受敌光凭现在的人手不足以抵抗他们。”
半夏压下心底的那股酸涩翻涌,不动声色的仰了仰脸,将眼底的热意逼退回去,泪光转瞬即逝,随之燃起的是永不服输的斗志,桀骜而忍耐像草原低飞的雄鹰,暂时的俯首只是为了一击必中地捕获猎物。
“我本就是王妃手中的一把刀,坚无不摧,披荆斩棘,为了成就王妃和殿下的宏图霸业,区区刁难又算得了什么。”
“女子一腔忠勇,从未逊儿郎!”
微生三元捏紧半夏的手腕,抿着微抖得嘴唇,定定的注视着半夏好一会儿,可看到的却是半夏坚定从未退缩。
微生三元不由得松开了半夏的手,明明暗暗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织着,不舍,欣慰,瞳孔映着炽热的火焰,那种笃定的气度,就像她鬓发中的那支海棠花,以一种内敛的方式,张扬的盛开着。
“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半夏,我在京都等你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