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知人知面不知心!”
“做人要有骨气!微生三元她不过是提前投资而已!”
“对她这种玩弄人心富可敌国的来说,撒出去的钱九牛一毛,但却能让你们感恩戴德,在她手底下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杨兄是文人,岂会为了碎银几两狗颠屁股?”
“万万不可堕了文人风骨!若是有困难,我手上也有些余钱接济助杨兄渡过难关。”
范闲在杨万里面前把微生三元塑造成恶贯满盈,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丧心病狂的恶毒女人。
而他今晚的豪言劝阻就是把误入歧途的杨万里拉回正道,坚决不让杨万里做那取意奉承,五米折腰,趋炎附势的小人。
杨万里被面露凶光的范闲劈头盖脸的训斥有些懵,有一种爹味打着为你好,实则是自私自利见不得他人优秀,是他的错觉吗?
这位范兄很仇视王妃,是有什么过节吗?范兄...范...杨万里好像明白了什么(o?v?)ノ
范闲没有注意到杨万里奇怪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激愤而失去了理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人坏话,尤其是这里的学子都受到王妃的恩惠,范闲此举岂不是也把他们给说进去了?
躲在暗处的邓子越和王启年见状想要冲过去把情绪失控的范闲给拉扯回来,但有人比他们先快一步。
“好一个落井下石,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范闲小范大人。”
那清冷熟悉的声音让范闲头皮发毛。
随之而来“啪啪啪!”的大耳刮子响彻在这个街道,其他人都看呆了,不是,这么大胆剽悍的吗?
王启年迈出去的脚默默收回来,就让小范大人独自承受吧,顺便还拉了一把冲出去的邓子越。
“侮辱王妃者,该打!”半夏打爽了,把心里积攒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范闲的脸皮上,心情瞬间畅快。
“学生们见过王妃。”所有人起身纷纷行礼,抬头瞄了一眼,随后很快低下头,不敢僭越。
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满头珠翠,富丽堂皇,身上的服饰和珠钗色彩很淡雅,清淡柔和,清雅高贵,又附带一股清新婉约的气息,又有着清逸之气的瘦削美感。
即使是在暖黄的灯笼烛光照耀下,她像一块剔透的暖玉。
但在所有人的心中,微生三元的美貌果然如传闻所言,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云睿: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京都第一美人!
微生三元:给你给你!都给你!(o__)?
“不必拘礼,我也是路过,请各位莫要因我到来分了心神。”
微生三元对他们抬手,笑容温婉,语气淡然,平静的不见一点波澜。
视线落在怒瞪着挨了巴掌的范闲,微微仰着下巴,手转了转手中的团扇,漫不经心的道。
“你不服我让半夏掌掴你?”
半夏的拳头在蠢蠢欲动,就等范闲嘴硬,然后上去再赏他几个大嘴巴子。
范闲又不蠢,忍着脸颊火辣辣的剧痛,低垂着头恭敬的行礼。
“王妃乃君,我为臣,王妃所做一切臣哪敢不服,就算是杀了臣,臣也不敢说不。”
范闲牙龈都要咬烂了,双目通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点明了身份也就算了,还遭受到如此折辱,就说微生三元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回你们都看清楚了吧?
范闲低着头的瞬间,还不忘给一旁的杨万里递过去一个眼神,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别被她给骗了。
杨万里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不是,这范闲这顿打也不是无欲无故的白挨啊,再背后诋毁名节造谣,被正主发现了,惩罚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者这范闲自己也说了,自己为臣,王妃为君,君臣有别,没要他死就已经开恩了。
所以想让他看清楚什么?杨万里不解,杨万里疑惑。
微生三元也不介意范闲的仇视,毕竟已经习惯了,视线扫了一眼拘谨的考子,目光在杨万里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移开重凝视着范闲。
“烂死于沙泥,吾宁乐之;若俯首贴而摇尾乞怜者,非我之志也!”
“摇尾乞怜,非我之志!”杨万里嘴里小声呢喃着,眼神中迸发出一抹光亮。
范闲见他们有所动容,连忙开口打断,铿锵有力的指责着微生三元。
“王妃这话说的可真是够虚伪的,高高在上的施舍着,却又当着他们的面说着摇尾乞怜,非我之志。”
微生三元脸上绽开如鲜花般明媚的笑,迅速再脸庞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处时,笑意渐渐浅淡。
“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龌龊,我虽是女子,但并非只会盯着后宅一亩三分地。”
“我从未苛责用强硬的手段要他们面对强权摇尾乞怜,唯唯诺诺,而是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时,都要诚心实意,竭尽所能。”
范闲:你难道不是?没点自知之明吗?什么货色心里清楚,别整这一出假清高的样子,他可不会被欺骗。
“小范大人可知何为‘忠’?”
“第一,忠于自己的内心,忠于自己的理想,无论处在什么境地也不要气馁。”
“不自欺欺人,哪怕是你的对手,也不要因为个人的私欲而影响自己合理的判断和看法,不卑不亢,只有先尊重自己,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第二,去认真做事,真心诚意去做好一件事,既然做了就不要先去问结果,因为结果是问不出来的,都是认认真真脚踏实地的做出来的,无论你是不是在风口上,风口也是要认真做了以后才知道是风口。”
一旁的杨万里猛然抬起头来,睁大双眼,眼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这就是深受天下文人学子所追捧的元微仙子吗?
世人都说微生三元才情出众,就连学识放眼天下都无人能比,本来以为是狂妄自大,夸大其词,谁曾想今日的这番见解竟不输他们这些寒窗苦读十数年的学子。
是的,微生三元自傲,但她有这个底气,恣意妄为不靠身后的李承泽带给她的实力,而是她本身就有逐鹿群雄和天下叫嚣的资本。
身为局外人的杨万里很赞同微生三元的这番话,也很赏识她的眼界和才华,因为人家是真的优秀而并非花瓶。
“范闲,忠恕之道你为人臣子不会不懂,可现在看来,你比我还不如。”
微生三元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失望。“都说忠恕之道,违道不远,怎么你越来越偏私了?”
范闲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深呼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
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恨不得打烂微生三元的脸,但看到她身边的几个侍女握剑准备拔出,范闲还是忍下了这怒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不信了,微生三元还能这么一直得势下去。
“王妃这是在说教吗?这可不是后宅,王妃训错人了。”
说的好像她很懂一样!卑鄙无耻的女人懂什么?
她该不会是为了老二所以来出气的吧?也是,毕竟老二现在被陛下勒令禁止参与春闱一事,某人不痛快,所以就上门来找他不痛快。
范闲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可在微生三元看来那得势的小人嘴脸真丑恶,突然间没有点拨交谈下去的欲望,因为范闲太自以为是了,不配她点拨。
“浮生千劫尽,长日一灯明。”
范闲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显得极不自然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边,终于消失不见,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阴冷。
“呵呵,若是殿下得知怕是要醋性大发了,臣自有引路者,王妃别在臣面前卖弄你那歪瓜裂枣的学识。”
最讨厌的就是微生三元这股说教的娘味,真是让人恶心,他两世为人还需要一个土着对他说教?
微生三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漠透着冰凉,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深邃的眸子像星光落入深海。“即死明月魄,无复玻璃魂。”
“恭送王妃。”
范闲站在原地阴恻恻的眼神目送着离去的微生三元,喉中逐渐吐出气,那种窒息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灭火器陈萍萍上场,因为时刻关注着范闲的一举一动,当然微生三元和李承泽的举动也关注着,老实说陈萍萍和范闲也是一样的想法,都以为微生三元这是出手准备搞事,所以一直让人暗中盯着。
可不相信这么好心的给学子提供银钱,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也派人去查了衣料都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经手的那些妇人也都没有问题,而且吃食这方面就是给银子不插手,诡异到极点。
“院长,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对劲,处处透着诡异,说不准是让我们放松警惕,趁机不备偷袭得手。”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王妃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
陈萍萍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转瞬即逝,淡淡的口吻不偏不倚说着自己的见解,他比范闲和微生三元经历的要多了,抛开偏见,就连陈萍萍都不得不夸赞有钱真好。
“怕是此举借你来树立二殿下的形象,也是收买拉拢人心,不得不说,她做的挺成功的。”
范闲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微生三元说的那些话,但确实是比他稍微聪明了那么一点点,也知道他不能继续在意气用事下去,否则就会被老二他搞事,到时他主考春闱什么都没落得好处。
“院长,我想闯个祸!”
所以说,微生三元终究还是个女人,还得看他范闲。
“好啊,去吧。闯多大的祸我来接。”陈萍萍一脸宠溺的纵容,甚至都不问是什么,先把锅给背下。
微生三元:(*^_^*)弑君这口锅怎么样?
“总不能什么锅都让你背!”范闲拒绝了陈萍萍的好意,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四顾剑:(\/w\*)………(\/w?\*)脊背发凉瑟瑟发抖中
御书房。
趴在榻上享受着侯公公的马杀鸡伺候的庆帝。
“范闲让你传话给朕?”
“老奴也觉得匪夷所思。”侯公公卖力的伺候着,心里止不住的骂娘,他的老腰哦!
“你看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小范大人这么办事的。”
可不是嘛,往常办事闹出的笑话是京都城的茶余饭后的笑柄,几乎没有没有办好正经事,不愧是常年霸榜京都城的笑话。
“传什么话?”庆帝的声音闷闷不乐,听不出情绪来。
“他恳请陛下传令唤他入宫。”侯公公小心翼翼的把范闲的话传递。
要侯公公说啊,直接闯进来就行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庆帝的眼珠子一转,呵呵,怎么突然变礼貌了?以往都是不打招呼直接夜闯,范闲居然狗改吃屎了,真是不可思议。
“传!”倒是要看看范闲想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