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辞,我们要去哪呀?我好难受……”
傲天打蔫儿,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傅砚辞怀中。
一路上它虽然击退了不少强敌,但傅砚辞的灵魂,很显然已经承受不了和它的契约。
如果再不回灵泉,怕是很快不用等那群人杀,他们就可以死路上了。
傅砚辞脸色犹如黏巴的花,白的毫无血色。
鸦羽般的睫羽,因剧烈的蚀骨痛,微微打颤。
他腰后有一道小臂长的刀伤,握剑的手也提不上力,灵魂像是被吊起,鞭抽猛踹般,薄弱得不堪一击。
他看着修真论坛上的热搜,和那些风凉话,低低思考下一步该去哪。
红尘在一旁探头探脑,笑容谄媚。
“小辞辞,我也想看,你让我看看呗。”
傅砚辞将玉牌递过去,随后问:“你不是说凌虚宗附近有一处灵泉吗?在哪?”
红尘眼神躲闪不定,干巴巴地挠了挠头:“我也是之前听小池池说漏嘴的,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大概就在这附近吧。”
傅砚辞微颔首,开始思考后续之事。
逍遥宗显然去不得,师父受伤闭关中,他不能给师父带来麻烦,而且傅家定然在逍遥宗山脚下设下不少埋伏,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也和手下的人失去了联系,也不知哥哥怎么样了。
他们躲藏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奉命来取他姓名的杀手,更有不少邪修也掺和一脚,对傲天动了心思。
举世皆敌——
傅砚辞眉梢微冷,靠落在树下,微微仰视了眼远方长明灯下的凌虚宗,又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
傲天再这样下去,定然撑不住。
红尘纠结再三,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试探性,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开启了和温清池的位置共享。
“小辞辞,前面那个就是凌虚宗吗?看起来好高大上啊。”
料到红尘要说什么,傅砚辞眉也不抬,将自己的手递到傲天嘴,用自己的血为傲天拖延时间。
“不去。”
他从未和温清池低过头,少年人的傲气刻在骨子里,和宿敌低头,对他来说显然是种耻辱。
红尘揉了揉发烫的太阳穴,劝道。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麒麟着想吧?”
傅砚辞咬着唇,人影被成群的林雾笼罩。
想起今早,他正在探查四处情况。
倏然,玉牌亮了亮。
短短两字,在哪。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询问。
少年有种被看穿的窘迫,迟迟没有回应。
可微弱的光,像成了临死前的那根稻草。
良久,他才说了句真话。
“傅家的事,不能拖累他人。”
“桀桀桀桀桀,抓到你了。”
夜色苍茫,小声地呢喃,宛如一道道催命符,逼近傅砚辞。
傅砚辞心底的那根弦瞬间绷紧,周围气息悄然变化,杀意蔓延。
……
看到共享的发出,温清池就知道红尘开始行动了,她抬腿就往外跑。
顾晏追了两步,上前叫:“师姐,你去哪?”
“有事,我等等回来。”
顾晏想也没想,带着自己的大氅,和暂放在门口的油纸伞就追了过去。
两三下就挡住温清池的去路:“你就自己去?”
温清池观察顾晏淡淡的脸色,小声道。
“他救过我。”
“但我不想连累凌虚宗。”
她想以个人名义救,和凌虚宗无关。
顾晏应了声,笑道:“师姐,只要他无错无过,哪怕只是寻常百姓凌虚宗也当救。”
他知道是谁,不过如今这样的形势,确实不好提他的名字。
后面跟上来的周璟言,揽过顾晏的肩膀。
“走啦,一起去把人接回来,吃年夜饭。”
裴言澈有些不耐烦:“能不能快点?要去赶紧去,想饿死我吗?”
“那倒不用那么多人。”
温清池眯了眯眼,显然对各位的实力提出质疑。
“有没有想过?你们太菜了,我怕带你们……”
众人:“……”合体期了不起吗!就能这样瞧不起人吗!
不过温清池倒有些庆幸之前教会红尘用玉牌,这样等他们一有危险,就偷偷拿傅砚辞的给她发消息。
那小古板牛脾气一上来,倔的要死,不可能和任何人求救。
秋水悄咪咪地出来,飘在温清池的身边,小声嘀咕:“阿池那么担心他干嘛,他是气运之子,又死不了。”
温清池倒没反驳,只道:“他那性子,受伤也不会说,我不去管,谁管。”
“好歹也是共患难过的伙伴。”
秋水懒得装乖,毕竟他眼里只尊强者,傅砚辞就是个菜鸡,和那他红尘剑一样,不堪入目。
反正他不喜欢,不喜欢红尘,连带着不喜欢傅砚辞。
“哼。”
温清池话锋一转:“那我们不管他们了?”
秋水的血眸一顿,别扭道:“那蠢货虽然挺讨厌的,但罪不至死。”
修真界一大美德,嘴硬。
傅砚辞捂着左臂,疯狂在树林中逃窜。
傲天像个受冻的小孩,蜷缩在傅砚辞的怀中,瑟瑟发抖,皱巴巴的眉,像是疼到不行,委屈地想哭。
“快走……”
它如今只能拦下那两人一两刻,支撑不了多久。
傅砚辞的青筋暴起,一路上的脉络都有股灼热在燃烧。
红尘为两人垫后,灵体忽明忽灭。
“小辞辞哇,怎么办啊!我屁股着火了!”
“一点都不好玩!”
傅砚辞咬牙:“闭嘴。”
初极狭,倏忽,天光乍现。
同一时间,背后的那团灵气扑了过来。
“哟,你不是逍遥宗那小子吗?”
电闪雷鸣的金光,顷刻间吞噬掉那团灵气,恢复成老人样的乾大象摆住架子,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缓缓落下。
他挡在了两大邪修和傅砚辞之间,饶有兴趣扒拉傅砚辞的脸,使劲瞅:“这样子真不错,就是比我差了点。”
傅砚辞:“……”凌虚宗内,有没有个正常人?
飘雪落无声,缠腻在傅砚辞的睫羽上,随着睫羽微动。
他艰难抱拳,恭敬的开口,语气中难掩诧异:“凌虚宗主,你为何在这?”
乾大象收回手,目光重新锁定回那两个邪修身上。
“路过。”
他踏出一步,虚空震动,金光倾泻而出。
“在我凌虚宗山脚下,动五宗弟子,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他的声音虚缈飘然,羽化而登仙。
那两个邪修面面相觑,确认过眼神,这是惹不起的人。
怎么办?
讲道理?
有一邪修硬着头皮讲道理:“此子大逆不道,杀害长辈。我们也只是替天行道,留着他也是五宗的耻辱不是吗?”
“而且若是凌虚宗保他,莫不是要和十大世家作对?”
“我们得讲道理。”
乾大象呦呵呦呵叫不停,仿佛吃了兴奋剂。
“有意思,你这么说,我倒更觉得刺激了。”
乾大象双手扯住领口子,朝外一撑,把上衣撕裂。
露出精硕的胸肌,偏偏头,斜着眼看他们,笑得猥琐又变态。
“你跟我讲道理?”
“那我可太兴奋了——”
傅砚辞声音一下子哑了,连退数步。
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邪门。
“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狼狈?”
雪仍在下,只是他头上的雪停了。
红尘喜极而泣:“小池池,终于见到了你,你不知道他把那个玉牌拿得死死的。”
“我差点连个屁都没摸着。”
傅砚辞身后漫上层薄薄的暖意,一件大氅披到他的身上。
少年愣神,折纤腰回看。
万籁俱静,雾卷暮色,长明灯似要与星水并肩,雪柔柔地下,枯讶的树枝被压了一层又一层。
“喂,还有我们呢。”
不远处,少年在雪地上肆意狂奔,大氅披风被风雪裹挟肆肆,他们终是放心不下,死皮赖脸地跟来。
瞧见众人的模样,他长时间紧绷的弦骤断,不由放松下来,任凭意识模糊不清,直直倒下。
温清池惯性后退几步,一手扶稳他的身形,仰头遥遥看了眼乾大象。
“你从哪弄来的假衣服?在死人面前都要装一下?”
腹肌假衣,亏他想得出来。
“赶紧处理回去吃年夜饭了。”